但今天见他如此“大笑”,着实吓到了林震南,林震南心道:“莫不是平儿常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得了什么“疯病”。”

林震南面色阴郁,他望着笑若癫狂的林平之问道:“平儿你笑什么?”

林平之将手中竹棒一抛,竹棒插回了一旁的翠茵竹丛之内。

林平之摊开手,微笑着说道:“爹爹所言‘荒唐幼稚’甚是可笑,儿又如何不笑?”

林震南皱起了眉头,脸上虽有阴云,但他却并未发怒,毕竟儿子开怀的笑了,又肯跟他多说话了,哪怕是“嘲笑”,言语之中多有“不敬”,他也是高兴地。

他也很多年没有见过儿子的笑脸了。

“哦?为父所言哪里‘荒唐幼稚’,又哪里‘可笑’了?”

林平之依旧是阴沉着面容,淡然的说道:“我林家自曾祖远图公始,便创下这福威镖局基业,传至父亲已历三代。”

“我福威镖局得此虚名,可在江湖上立足。全因远图公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打遍天下的余威仍在。林家如今不过是躺在祖先的‘功劳簿上’吃老本而已。”

林震南听完儿子的话,甚是不忿,于是反驳道:“但这福威镖局,却是在你老子我的手中,才发扬光大的。”

“如今我福威镖局已有十省分号。全是你老子我多年来的苦心经营。”

“眼下只要峨眉派与青城派的豪杰们随便哪一个点头,我们便可再往巴蜀开一分号。开这十省生意,你老子我靠的便是‘多交朋友,少结冤家’八个大字。”

“江湖上的朋友们给面子,让我们福威镖局,成为了大江以南首屈一指的大镖局。”

“江湖上提到‘福威镖局’四字,谁都要竖起大拇指,说一声:‘好福气!好威风’。”

“平儿你要记住,江湖上的事情,名头占两成,功夫占两成,余下的六成便是靠的与‘黑白两道’朋友赏脸,靠的便是这‘交情’二字。”

说到这里,林震南又是一声叹息,他说道:“像你这般不懂‘人情世故’,终日在家连房门都不出,不曾结好武林同道,这让为父如何放心将这福威镖局的重担交在你的‘肩上’。这‘公道人心’‘江湖是非’,我儿还要多‘历练’才是。”

林平之此时轻笑着摇摇头说道:“公道不在人心,是非在乎实力。”

“如今那些‘黑白两道’的江湖人肯与我们‘谈朋友’,不过是忌惮我们林家的辟邪剑法而已。若是我们没有这辟邪剑法的威慑力,他们不会有兴趣听我们多说一个字。”

林平之此时望向了老父亲,他的脸冷了下来,认真的说道:“‘春秋无义战’。江湖纷争如同大国伐交,弱国是没有资格向强国提出要求的,而弱国只有被强国宰割的份。”

“而强国只会给予与他实力相等的另一个强国平等地位。比他实力弱的,只有两个下场,要么成为附庸依附于他,任由他呼来喝去,要么被他吞并‘吃掉’。”

“所谓的‘江湖是人情世故’,不过是没有实力的人,自欺欺人的心理安慰而已。如果有绝对碾压的实力的话,人见人敬,人见人畏,何须谈什么‘人情世故’?”

“换句话说,只有双方实力对等的时候,才有谈‘人情世故’的资格。”

说着林平之从翠茵竹丛之中重新拾起竹棒,回身一斩,一道剑气划过,翠绿的庭竹落下无数竹叶。

林平之以持剑之姿,握紧竹棒,接着说道:“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也只在实力之中!在强者的眼中,向来没有弱者的席位!江湖的残酷会淘汰掉弱者!会淘汰掉连家人都无法保全的弱者......”说到这里,林平之瞳孔一震。握着竹剑的手又紧了几分,不断地颤抖着。

林震南瞪着眼睛,震惊的望着眼前的儿子,林平之这番论调如同惊涛拍岸,惊雷乍现一般震碎了林震南的“三观”。

一时之间林震南也不知道如何反驳。

他不敢相信,这番言论,是他那如同“粉面大姑娘”一般的儿子说出来的。

不过如今的林平之本就不是他的儿子。或者说既是他的儿子,又不是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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