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十个……”燕回张口解释。

“燕回,我要肠线、针、止血粉,还有小刀。再拿一碗水来。”

燕回很高兴可以摆脱士兵的盘问。他来到储藏室,找齐了东西,返回时听到房内闹成一团。

那个受伤的犯人站了起来,挟持着古琳站在房间角落。

一名士兵倒在地上,腿上插着一把刀。另外一名剑已拔出,怒吼着威胁对方。

“让我出去!”犯人大吼。

“放开她,我给你条活路。”士兵狠狠地回应。

“我要是被抓,独眼老七非杀了我不可。让开!不然,我扭断她的——。”

燕回从储藏室拿的小刀比正常的飞刀要重一些,但不影响准度。

犯人的咽喉暴露在外,但临死前仍有机会扭断古琳的脖子。

这一刀刺进了那人的前臂,疼痛迫使他下意识松了下手,古琳吓得跌倒在地。

燕回几步跃了过去,几拳下去,犯人被打晕。

“别……别杀他。”古琳跪在地上喘着粗气。

他扶起古琳,“你受伤了吗?”

她摇了摇头,往后退开。

“把他抬到床上,然后把受伤的士兵抬到旁边房间去。”

燕回与士兵抬起,“兄弟,你要是杀了他,那是帮他大忙了,明天他要被绞死。”

燕回费了老大劲才把他放到床上。

“别乱动,除非你还有一把刀。”燕回说。

犯人怒目而视,但什么也没说。

“独眼老七是谁?为什么要杀你?”燕回问他。

“我欠他钱。”犯人疼得满脸扭曲,汗如雨下。

他突然想起小趾当初来找他时,也是因为欠钱,被抓住后误伤了对方的眼睛。

“阎七?”燕回问。

犯人点点头。

“你也是没上供?”

“三百文。我拖了很久。”犯人喝了一口水。

“我听说,他有一只眼瞎了?”

犯人咳了一声,道:“是小趾。那家伙要是杀了他该多好。独眼老七发话了,只要抓到那个小孩,就剥了他的皮,一天剥一块。”

古琳听到手颤了一下。

“阎七不是在燕州吗?你怎么会来青州?”

犯人看了看后面的士兵:“我是被他们追到这里的。”

“为什么他们要追捕你?”

“我偷了燕州大户的东西,被他们通缉,追了我五天。”

“你叫什么?”宴会问。

“壁虎,别人都这么喊我,因为没有我爬不上去的墙。”他勉强地抬起胳膊,刀还插在上面。

燕回与士兵抬着伤员到另一间房处理伤口,他又把士兵喊出来。

“能通融一下吗?偷个东西不至于被绞死吧?”燕回道。

士兵怒容满面,“此人是惯犯,只要他离开了,第二天又得偷。”

古琳听到他们的谈话,走了出来,“燕回,你觉得怎么才配绞死?”

“伤人致死,以命偿命。”燕回不假思索道。

士兵撇了撇嘴。“至高殿还有你这么心慈手软的傻子?”

士兵说完走出了房间。

燕回没去吃晚饭,白天的事必然再度传开,他不想应付无聊的询问,躲到了守门人老妪的房间。

老妪很高兴有人陪他说说话,而且相当克制,不问燕回问题,只说自己的故事。

她伸出自己的胳膊,露出一块奇怪的伤疤。“这是在甲板上受的伤。”

“甲板?船上?”燕回好奇问道。

“不错。当年我正在给海贼缝合伤口,他突然跳起来咬我,死不松口,都咬到骨头了。当时第一将军刚刚烧了他们的城,所以我也能理解。结果,他还是被丢到海里喂鱼了。”

燕回闻言失色,连忙追问。“第一将军?是燕苍云将军?”

老妪点了点头,他似乎不知道燕回跟第一将军的关系。

“你是怎么上船的?”燕回问。

“我以前是水舰大臣俞元末的随军医师,跟了他有几年。他是这个世界最好的海上统领,视大海为母亲,视将士们为儿子,连瀛洲的海贼都很尊敬他。当时第一将军下令烧了瀛洲人的城,他是极力反对的,他们因此大吵了一架。”

“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吵架?”燕回很是好奇。眼前这个老妪似乎真的不知道他跟第一将军的关系,在他遇见的人之中很少有人不知道这件事。

“水舰大臣痛斥第一将军是屠夫,是刽子手,结果第一将军拔剑出来,只说了一句,‘力量来自背叛时的杀戮。’”

燕回叹了口气,这句话是他们家族的箴言,可瀛洲海贼跟背叛又有什么关系呢?

“后来俞元末率领七州舰队返回,在港口时猝死,唉……”

“你亲眼看见他们烧城了吗?”燕回问。

老妪品了口茶,眼神投向夜色中,缓缓道:“亲眼所见。方圆十几里火光冲天,但真正可怕的不是景象,而是火海中传出的声音。我们的战船停在距岸边不到半里之遥,却清晰地听见男女老少的惨叫。”她声音颤抖,咽了一口茶水。

“不好意思,我不该问这么多的。”燕回察觉到对方眼中有些凄凉之感。

老妪笑了笑,“陈年往事,人早晚总要直面内心的恐惧。快去吃饭吧孩子,再晚就没得吃了。”

燕回告别,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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