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写了两天《霍光传》,万历皇帝亲自给李太后送去,完事他又去看了看陈太后,这位陈太后是隆庆皇帝续娶的皇后。

这后宫内,还有嘉靖皇帝的妃子,不过现在他当皇帝,汉人没有蒙古人习惯,继承老爹的女人。

本应陈太后居住慈宁宫,谁让皇帝是李太后儿子,她只有被李太后欺负。

回到乾清宫,他这在宫里太闷,溜达到毓德宫,朱翊钧叫来张鲸:“京城有没有好玩的地方?”

“主子爷,今个儿殿试考完,勾栏胡同最热闹。”

“有没有名角?”

“怡春楼,也在勾栏胡同,堂子里都是荤菜,很多都是个人家开的。”

乔装打扮一番,让张四看看六科、内阁谁值班,他们好找机会溜出去。

“主子爷,就三个人,主子爷可是万金之体,要是有闪失…”张鲸没再说。

“护卫谁值班,叫过来,现在锦衣卫督指挥使是谁?”

“刘守有。”张鲸想了想,还是直说:“这个刘守有,他是张阁老的人,经常到张府。”

“哦。”

万历皇帝身边放一个内阁官员的人,这怎么都不能安心,找机会打发他回家,换上自己信得过之人。

两个彪形大汉到毓德宫,扑通一声就单膝跪下:“小将季伯常叩见陛下!”

“小将蓝自大叩见陛下!”

这个季伯常,一个蓝自大。

“你们什么地方人?”

“回陛下,我们两个都是大兴人。”

“哦哦,什么个差事,是千户还是?”

季伯常一脸憨笑:“陛下,小将就是一个百户,我兄弟蓝自大是总旗。”

张鲸给朱翊钧穿好衣服,他这万历皇帝一笑:“今个儿,啊!你们前程到了,换上便衣,给朕拿着金子,还有吃食。”

“赏你们一人十两银子,待会到勾栏胡同,咱们去怡春楼逛一逛。”

这皇帝要逛青楼,蓝自大有些不敢信,他看了看季伯常,后者点点头。

一起扛过枪,一起站过岗,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娼,这能拉进和皇帝的关系。

朱翊钧又把密鲁国进贡的碎发手枪拿上,刚才张鲸给他穿衣,又给他披上金丝甲。

出了午门,朱翊钧叮嘱他们:“叫我蔡徐坤,蔡公子,咱们是做酱油生意的。”

“你们就是我的伙伴,张鲸和张四就是小厮。”

“遵旨!”

蓝自大这么一说,朱翊钧抬脚给他屁股一下:“遵个屁旨,你这么说不露馅吗,你和季伯常怎么说,就和我怎么说。”

“是,蔡公子。”

勾栏胡同就是后来的内务部街,从午门出发,远着呢,他们骑马去,朱翊钧骑马很溜。

到了勾栏胡同,先到鲁菜馆饱和苑吃饭,几个人点了几个菜,油焖大虾、爆炒猪心、红烧肘子、竹笋干烧鸭、凉拌菜芯。

这刚开春,吃口素菜不容易,朱翊钧又要了一瓶果酒。

“怡春楼,有没有头牌?”

季伯常端起酒杯,敬了朱翊钧一杯酒:“有啊,蔡公子听我说一说:

怡春楼柳圆圆自十四岁破瓜,今年一十八,四年之内,不知历过多少公子王孙,一个个情迷意荡,破家荡产不在少数。”

“咱们这两百两金子,够用吗?”

“嘘嘘嘘,财不漏白,在外不要谈钱,容易惹来事端。”季伯常说。

张鲸说了一句:“够了!”

这怡春院总共三楼,他们到时,这里很热闹,一楼大厅有喝酒的,有下棋的,还有吹牛打屁的,这店家更是挂出几块板子。

“这板子有明目吗?”

“这叫棋楼赛诗。”

“怎么个儿说法?”

季伯常开始介绍:“这青楼和堂子不一样,堂子就是脱裤子就干,我们粗人常去的地方,这青楼就是文人常来的地方。”

“今年会试各地举子到京参加会试,这些举子都是各地文人,青楼的生意格外好。”

“你他娘的说重点。”他们坐下后,青楼的茶壶给他们倒茶,张四扔出两个银豆子,让他们上瓜果。

“到怡春院第一关就是棋楼赛诗,在墙上或者板子上现场写诗,诗好字好,这样就被请到二楼。”

“这到了第二关,过关的几个人坐在一起品茶,也叫打茶围,隔壁有花魁还有艳女子听。”

“这是考察谈吐和学识,如果女子选中,就上三楼,青楼女子弹曲聊天,青楼女子心仪,就可以留下,两个人就能大被同眠。”

“这特么文化人泡妞,还有这么多讲究,有钱都不行?”

“行!”

“蔡公子这样的买卖,几百两银子,怎么都行,说白了,青楼就是生意场,不过是皮肉生意。”

“有没有不卖身的?”朱翊钧好奇问,常听卖艺不卖身,今日他要看看又没有卖艺不卖身的。

“没有,头牌柳圆圆十四就破瓜,怎么会有不卖身的?”

“不卖身,这老鸨赚什么?”

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这杜牧也是老色皮了。

朱翊钧也想卖一卖抄诗的文采,他起身,走到一楼大厅楼梯口,这里围着很多人。

众人听到身后有人来,露出嗤之以鼻的笑声:“你个商贾,还想写一首诗吗?”

“哈哈,人家做买卖,也有文采的嘛。”

张鲸听到这群人在嘲笑当今的万历皇帝,怒目而视:“几个浪荡子,不知死怎么写。”

季伯常和蓝自大上前,挡住几人,护在朱翊钧身旁。

“呦…,还有老家户院的,这是什么家的看门狗?”

朱翊钧摆摆手,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敢问你们是今科的士子?”

众人让出一条道:“在下苏州府

李同芳,敢问阁下是?”

“在下姓蔡,名徐坤,字季美,号篮求。”

“哦,蔡兄,听蔡兄京城人?”

“永乐时祖上搬过来,已经一百多年了,在京做点小买卖,开了两间酱油店。”

“刚才出门的是?”朱翊钧问李同芳。

“哦,汤显祖,自大无知的货色。”

这难道就是和莎士比亚齐名的汤显祖?

朱翊钧一个眼神,张鲸知意,让张四跟着汤显祖。

“李兄,你怎么这么说?”

“这汤显祖不知好歹,得罪了张相爷,万历五年时他就能中进士,张相爷请酒,他不买账,沈懋学得了状元。”

朱翊钧也听说过这事,汤显祖在士林有名望,张居正想让汤显祖和张嗣修做朋友,在士林上替张嗣修吹捧一下。

“这张居正也太不通人情,不能因为自己儿子,就不让人家过,今科汤显祖中进士了没?”

“只要张相爷当首辅一天,他汤显祖就别想中进士,听说前几天圣天子到张府,还赏赐不少黄金,张相爷这首辅,最少再当二十年。”

“谁让他汤显祖狂妄,得罪相爷,活该!”

“都是同窗,你们也一起考过会试,读书人说话要客气一些。”

“和你这商贾之人,说话用不着客气,你能拿我怎么着?本公子到大堂都不跪,你这商贾之人,上堂还要给我们这种不客气的人跪下!”

“你是叫李同芳吗?”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