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晚时分,夏尊宝一身酒气回来,锦月忙服侍他换衣梳洗。

因不见琥珀,他随口问了一句,才知这丫头仍未归家。

这就有点出格了。

夏尊宝此时无心计较,他喝得有点多,已经有了些许醉意。

虽说只有一坛酒,可架不住兄弟们轮番来灌,竟有一半的量落在夏尊宝身上,不醉才怪。

锦月将他的胳膊搭在肩上,吃力扶他上床。

朦胧之中夏尊宝听锦月说,小蓉奶奶打发人过来说了一件事。

他听罢一惊而起,连忙细问起缘由。

原来燕山皇陵修建时出了点岔子,身为工部七品营缮郎的秦业被御史弹劾,说他督造不力,以致工期延误。

秦业即为秦可卿的老父亲。

老父有难,可卿自然心急如焚。她嫁入宁国府不久,除了丈夫贾蓉和公公贾珍,遇到这种事情实在没个地方张口。

但自从上次拒绝欢好,丈夫贾蓉已有半月不曾着面,她成了案上那面空照人影的宝镜。

而公公贾珍,月前那次竟让她当众敬酒,眼中那团热烈之火愈发不加掩饰,偏偏丈夫正好在场。

可卿心中苦楚,又无人能倾诉一二。

急切之间,她想到了那位登徒子。

自那日分别之后,谁也不曾想到,神神秘秘的夏家子摇身一变,大摇大摆成了宁国府血脉,这般神奇变化让可卿连日来心惊肉跳。

如今夏郎虽然近在眼前,但见之定然不妥,避之又处处牵挂,可卿当真柔肠百结。

谁知这个节骨眼上老父被人参了一本,思来想去,似乎只有求助那位登徒子比较合适,所以她才打发瑞珠前来相求。

明白始末,夏尊宝想起刚才酒桌上的一些话来。

手下有个兄弟说,两天前贾珍亲自去了一趟督察院。午后去的,到了晚上方回。

有什么要紧的事居然说了半日?

“锦月,去给老水说一声,让人回内司衙门查一下,贾珍两天前去督察院见了谁”,一句交代完,夏尊宝倒头便睡。

次日一早,琥珀总算知道回来。

照了面,夏尊宝丢下一句话,让她原回荣府伺候老太太。

琥珀慌了神,梨花带雨的偏说不去。锦月也跟着求情,劝说小爷网开一面。

夏尊宝冷哼一声出门,丢下两个丫头不知所措。

陆家在宫外也有私宅,想来应是今上登基之后才有的风气。

陆靖远提督内行司,和夏守忠两个一内一外,同为今上内廷之中的左膀右臂。

夏家有的,陆家必不能少。

将近年关,陆辰从差上抽身,正好在家张罗过年。

夏尊宝来访,陆辰自然喜出望外,丢下家中一干杂事,取出珍藏贡茶款待好兄弟。

“你有口福了,来,尝尝”,陆辰亲自泡茶端了过来。

夏尊宝接过茶盏,等到揭盖一看,发现这茶确实有些名堂。

只见盏口几缕白雾伴随清香萦绕,茶汁嫩绿清亮,水中叶片形如雀舌,芽叶相合,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敬亭绿雪?”夏尊宝浅尝一口问。

“你这个泼皮竟然识货,不错,有长进了”,陆辰哂笑道。

夏尊宝当即怼回去:“我如今好歹国公门第,怎么,瞧不起国公府?”

陆辰真想上去给这家伙一巴掌,从小到大,这厮一副欠揍嘴脸最为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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