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二十年,时逢慈禧六十大寿,位于武夷山崇安县的鼎福茶场所产的乌龙茶在当地首屈一指,巡抚大人为了向老佛爷献媚,特命鼎福茶场的老板谭熙瑞为寿诞制作了一批贡茶,没想到被人偷偷做了手脚,贡茶运进皇宫茶库后发现有异味,朝廷下令追查此事。

谭熙瑞以及谭家上下二十多口被官府押入大牢,被以欺君之罪全部砍头,只有夫人陈氏和十岁的儿子谭霖桐在一位好心人暗中救助,母子俩得以逃脱。

陈氏带着儿子想去厦门投奔妹妹,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尽量避开人多的官道,选择无人的荒野山路逃命,母子俩风餐露宿,不知不觉中逃到了安溪县内。

这里以铁观音而闻名于世,目之所及都是连绵不断的群山,山坡上连片绿油油的茶园。

母子俩衣衫褴褛,步履蹒跚地走在崎岖的山间小路上,陈氏已经怀胎十月,左手捂着自己的大肚子,右手扶着儿子阿桐的肩膀,艰难地挪动着脚步。

阿桐看到母亲满脸的汗珠,懂事地对母亲说:“阿母,坐下歇会再走吧?”

陈氏疲惫地应了一声,阿桐搀扶着母亲走到一块石头边,让母亲坐下,把挎在肩膀上的包袱放在母亲身边,从包袱里取出一个盛水的竹筒。

“阿母在这等着,我去给您找点水喝。”

“哎,阿桐小心点。”

陈氏用衣袖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感到渴得厉害。

阿桐答应一声,提着竹筒快步往山涧走去,一溜小跑来到山涧小溪边,踩着杂草靠近溪水,刚要弯腰用竹筒盛水,突然感觉小腿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一阵剧痛,阿桐忍不住大叫了一声,本能地把迈出的脚又收回来。

一条头部白色,胳膊粗细的白头蝰蛇扭动着身体迅速消失在草丛中。

阿桐撩起裤腿,小腿肚上渗出了两个血珠,急忙用手擦了一下,有两个红红的小伤口,痛得他冒出了一头冷汗。

阿桐用胳膊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想到娘亲还在等着喝水,顾不上疼痛,放下裤腿,靠近水边,弯下腰,把竹筒伸进溪水里,盛满水后拎着竹筒往回走。

陈氏独自坐在石头上,呆呆地望着山坡上那大片绿油油的茶园,禁不住想起自家的茶园,神情悲戚,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视线逐渐模糊……

每到采茶季节,鼎福茶场大片整齐的茶田里,几十个头戴斗笠腰挎采茶篮的采茶女分散在茶垄间,一边采茶一边发出愉快的笑声。

陈氏熬好茶汤,亲自带着两个伙计用担子挑着茶汤来到地头,大声招呼采茶的女人们,“姐妹们,都过来喝口茶水歇会了……”

茶田内采茶的女人直起身回头张望了一下,相互招呼着向陈氏这边过来。

“阿母,喝水。”

阿桐的叫声把陈氏从回忆中拉回来,阿桐双手捧着盛水的竹筒站在陈氏身边。

陈氏急忙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转过身来,接过阿桐手上的竹筒。

阿桐一脸关切,“阿母又哭了?”

陈氏看着儿子,“阿桐,记住你爹是被人陷害的,长大后一定要替你爹洗冤,替咱们谭家死去的二十多口报仇。”

阿桐握着小拳头,眼睛里流露出坚毅的目光,“阿母放心,阿桐记住了,一定饶不了陷害我爹的坏人。”

“咱们娘俩能逃出来,多亏了吴先生,你长大后一定要报答吴先生的救命之恩。”

阿桐点点头,“嗯,我长大后一定会报答吴先生。”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是有人问你姓什么,千万不能说姓谭。”

“那我说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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