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硴啦!
“老头子,这是谁家的玻璃杯给砸碎了?”
两声玻璃杯落地的清脆响声后,隔壁那里传来节奏感强烈的迪斯科音乐。
“New life……
New life ……
New life……”
熟悉又久远的荷东猛士迪斯科音乐把顾雨给惊醒了。
睁开眼,猛然发现自己伏在一张八仙桌上,昏暗的灯光下,桌上摆着一本《初二暑假作业》,还有一个铅笔盒。
“小雨,累了的话,就早点上床睡觉吧……”
迎面是一张和蔼可亲的笑脸,说话的老人一头的短发像罩了一层白霜,一双大眼睛虽然已经深深地陷了下去,但还是非常有神。嘴里的牙也已经快脱光,一双粗糙的手爬满了一条条蚯蚓似的血管,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皱纹,像是记载着她多年的操劳。
“奶奶!”
顾雨不由自主地冲着老人喊了一声。
正在糊纸盒的奶奶奇怪地看着顾雨,微笑道:“小雨,你怎么哭啦?”
此时,顾雨抬头怔怔地看着墙上的“一九九七”明星挂历,眼中噙满泪水。
内心却充满激动与亢奋,自己一个40岁的中年大叔,居然重生回到了25年前1997年初二暑假。
他分明记得昨晚自己还在2022年参加初中同学聚会,与老同学“山鸡”拼了一瓶路易十三,大醉了一场,然后就断片了……
喝了一顿酒居然也能重生,真踏马的离谱!
“小雨,作业很难吗?”说话的是奶奶郑文娟边上的爷爷顾贤德,他靠在收音机边,一边收听田连元的长篇评书联播《杨家将》,一边在帮奶奶糊纸盒。
“不难、不难,我马上写完了。”
看着眼前风烛残年的爷爷与奶奶,顾雨脑海中那潮水一般的记忆顿时汹涌而来。
爷爷是个退休的老职工,奶奶是一个没有职业的家庭妇女。自己的父亲是他们的唯一儿子,林场插队知青。几年前父亲不幸在一个林场修路爆破事故中丧生。然后母亲改嫁,跟了一个男人去了南方深圳打工讨生活……
家庭变故后,顾雨先是跟着外公与外婆在乡下生活了一段时间。
后来外婆生病,外公本是个半残老人,自己只得被爷爷与奶奶接回城里与俩老一起生活……
爷爷退休前的工作单位是街道的一家小集体工厂,效益很差,他每个月的退休工资只有300多元,当下要养活一家三口人,还是挺吃力的。
特别像顾雨这样正读初二发育中的少年,胃口好,饭量大,还有学杂费等乱七八糟费用,入不敷出。
所以,俩老平时会从街道工厂那里接一点像糊纸盒这样的手工活来补贴家用。
看着眼前的俩人老人为了生计,为了养活自己,这么晚了还在忙活,顾雨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还记得自己当年初中毕业考上技校毕业后不久,爷爷和奶奶就先后过世了。
后来他才知道,爷爷和奶奶很久前就双双检查出得了恶性病,但是为了省钱,为了养育自己,他们俩老不舍得去住院看病,偷偷瞒着他服用一些常用药,导致错过了最佳手术时间……
想到这里,看着眼前两位慈祥的老人,顾雨不禁泪如雨下。
他开始悔恨自己当初的顽劣,没有好好读书,辜负了他们的期待。
自己当年没有升入重点中学,没能进入大学学习,完成他们的梦想。自己没能早点赚钱尽孝,没能好好照顾他们颐养天年……
真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待……
“小雨,你怎么啦?”爷爷和奶奶注意到了顾雨的异常,放下了手中的活,看着正在抽泣中的顾雨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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