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板,这事可千万不能让熊踪知道。他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可。他们不许私下压钱,其实,大家都偷偷地在做,只要熊总不知道就行了。”
“我和他说这事干什么,放心吧,不会说的。我问你熊总在不在永红机器厂。”郑行中安慰二丁说。
“在,我这就带您去。”二丁放心了,他说。
郑行中和二丁开车去郊外的永红机器厂。在路上,二丁详细地给郑行中讲述了熊踪一伙的组织架构,只要是二丁知道的,无以挂漏。
他们到了二楼平台的房间里。今天,熊踪的心情看起来不好,他脸色灰暗,死气沉沉。看见郑行中来了,还是让他坐了。
看见靠墙的矮几空了,郑行中不由心里一阵发紧。但愿是熊踪在吊他的胃口,临时把那块玉石毛料移往其它地方。或者这货平日里就不在此地,只有看货或者交易的时候才移过来。郑行中忙问:
“熊总,货呢?”
“卖了。”熊踪笑得很勉强,他说:“省城来了一位大老板,一百万,不打绊子,背起就走。”
嗡地,急火冲上了头,郑行中的心里乱糟糟地。这怎么可能,世上就没有那么傻的商人。珠宝是大宗交易,看货,找人品评,论价等等,等等,交易少说也得半个月。见货拉着就走,那可是一百万啊。郑行中现在真地希望,熊踪是在吊他的胃口,企图高扬货价。他说:
“不是吧,昨天说好的今天交易,货怎么就没了呢?”
熊踪摊开双手,笑得很不自然,他说:
“你看货没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你可以走啦,OK?”
看来了熊踪不是吊胃口,玉石毛料真的没了。郑行中不相信,昨天晚上,熊踪还派人在铺面闹事,欲强买强卖。今天,玉石毛料怎么就会没了。这不可能,这个熊踪,一准是看有人要货,压了下来。准备漫天要价。郑行中无可奈何,只好走了,静待事态发展。
回到铺面,郑行中强迫自己安静下来。这件玉石毛料,别说一百万,就是十万,五万,怕也脱不了手。货是卖不出去的,熊踪一定是准备要漫天要价,是用着二丁的时候了。让永给二丁打电话,请他过来。
晚上,永把二丁请到市郊外的一个小排档里。这里远离尉市,隐秘清净,没等饭菜上齐,郑行中就迫不及待地问二丁:
“二丁,熊踪说那件货卖了?”
“卖什么卖,今天早上,天还不亮,就有人过来,把货拉走了。听说来人还狠狠地打了熊总一耳光。熊总的心情也不好。”二丁说。
“怎么有人敢打熊总?”郑行中问二丁。
“熊总不是真正的老板。真正的老板是谁,我不清楚,听说他谁都敢打,生气了杀了熊总都行。”二丁说。
郑行中感到,这件事并不简单。熊踪不是货主,那么货主是谁?来提货的隐名人。按理货可销售,最少是已经有了出货的可能,价格不够满意,这完全可以商量,应该是喜讯,怎么会打人。可以断定,这块玉石毛料不是熊踪的,也不是隐名人的。这件玉石毛料有争议,它在卖与不卖之间,隐藏着巨大的秘密。他问:
“他们来取货,来了几个人?”
“是两、三个吧!我也没有看见,啊,对了,听说有菌子。”二丁思量着回答。
“菌子是谁?”郑行中问。
“菌子比我们年龄大,叫什么名字,很少有人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井家堡子的。”二丁回忆说。
井家堡子是大村,村民甚多。井家堡子在鸡鸭河水库的东岸,水库东岸,陡崖峭壁,井家堡子居崖顶之上,风光峻俏。鸡鸭河水库西岸,是井陶村,两村隔水库相望,鸡犬相闻,往来艰难。来往一趟,无论走南走北,绕一圈都得大半天。不知道为什么,井陶镇却比二村出名。井陶街亦由此而来。二丁是井陶村人,当然对菌子了解甚少。郑行中问二丁:
“菌子跟的是谁?”
社会上混的混混,讲究势大唬人。他们那不叫工作,只讲跟着势头走。问他们做事的地方,只需问出名头响的那一位,就可以顺藤摸瓜。
“他一直跟着贾正。就是以前咱们尉市公安局长的大公子,我也没见过他。”二丁说。
郑行中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贾正他知道,此人骄横的很。在尉市,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贾正的插手,让本来就艰难的生意,变得愈加复杂了。郑行中不相信玉石毛料是贾正的。如果是那样,问题便轻松许多,一是他要高价,另一个办法便是告诉他,这玉石毛料不值钱。在省城,明眼人多。至此,郑行中不由窃笑自己幼稚。如果是贾正,玉石毛料的谜团只能是更复杂。目下,只有找见菌子,方可慢慢理出头绪。
阳光明媚,春风轻拂,过山口的时候,时不时地会有一道邪风,吹得树叶左右摇摆。
郑行中驱车前往省城。在国道转入高速公路的连接处,正在修路。在修的路面不长,尚未铺就沥青。裸露的沙石路基,只能单向通车。看着没有监控探头,可以开快。但是路边竖着一块大木牌,上书“慢”字。那就慢一点通过了。
省城有郑行中的大恩人吴宝恒。当年爸爸被捕,人人都怕涉嫌,疏远了他。吴宝恒同情他,让吴妈妈在天很黑的时候给他送饭,风雨无阻,一直到他出去拜师学艺,整整坚持了两年。吴宝恒也是下岗职工,性格孤僻,为人老成。他们住在井陶村,日子久了,农机厂的人渐渐都淡忘了他。
有一天,吴宝恒把郑行中叫到井陶村。他的家住在村边,有一个小院,院里几棵枣树,恬静安逸。主屋是一排三间,甚是宽敞。两边各有厢房,窗明几亮。
吴宝恒是爸爸的朋友,关系不算近,如果不是吴妈妈送饭,郑行中也许还不认识他们。吴宝恒总是礼多话少,他说:
“回来吧,不练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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