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正好风光,吃饭谈事,必选豪华场面,他讨厌小气,畏畏缩缩。在宾馆等了一个下午,非常生气。不是老爸的信息,他真能给李顺一个耳光。他忍住了,他说:
“叫你来,看你拖拖拉拉的。知道吗,玉石毛料被人拿去了。”
李顺对贾正的恭维,比他老子更甚,贾正就吃这一套。看见贾正焦急,便安慰他说:
“贾总,拿去又怎么样,不关你的事,好好唱歌扣女,什么事都没有。”
“如果菌子疯狗乱咬,那就麻烦了。”贾正说,不无忧愁。
“这不是还没有找着菌子么,办案要很长时间,到时候一切都安排顺了,谁咬都不怕。”李顺一大套话,说得溜溜圆。
“这事你可得应点心,不敢失误了。”贾正说。
贾正从来没办过事,他也不办事。捡好听的话往上送,好对付。李顺应了贾正。说有急事,走了。他很不愿意和他们父子在一起,他们像手腕上的膏药,揭了疼,不揭吧,捂得难受。
李顺原名李长顺,他打小时运多舛,工作是一个小集体单位,名称不错,叫铁工厂。实际是从外边购来白铁皮、黑铁皮,手工砸成水桶,再弄来细钢筋,栓上铁环,做成水桶。五十年代,这水桶时髦,比大木桶轻。要挑水吃,多花钱都有人买。这企业哪经得起改革浪潮的袭击。一浪掀过来,破产了。大工厂的水桶,比它贱几倍,漂亮又实用。接着就是自来水,水桶用的更少了。塑料产品更贱,十个桶都没有它一个桶贵。李长顺下岗了。就他学得的砸铁皮的手艺,没人敢恭维。李长顺无营生,依靠给人打点零工度日。改革初,有人从南方贩服装,大把赚钱。就是摆个地摊,也比他过得好。李长顺没有本金,他也不屑与他们为伍。立志要寻机会,挣得比小贩们多。
税务局副科长的儿子,在学校和同学打架。被打破了鼻子,满脸是血。副科长怒了,带儿子去学校,问明情况,他火自消了。对方是贾正,他不想争执,息事宁人算了。李长顺和副科长邻居,过来安慰,他说:
“孩子的事大了。”
“算了,算了,就当咱倒霉算了。”副科长愁眉苦脸地说。
“咱是算了,人家不算,我姐都问过我了,我这才来找你。”李长顺说。
“你姐?你姐是谁?”副科长吃惊地问。虽说邻居,他和李长顺来往不多,也没听说过李长顺有姐姐。
“熊书红。”李长顺平静地说。
副科长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小杂院,居然卧虎藏龙,住着公安局长夫人的弟弟。副科长满腹狐疑,他问李长顺:
“你姓李,她姓熊,怎么是姐姐呢?”
“啊,是表姐,我叫她妈做大姨。走得近了,就亲,叫姐叫习惯了,没有改。”李长顺很诚恳地解释说。
“你姐怎么说?”副科长紧张地问他。
“我本不打算给你说。想想,我们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孩子事小,你这以后还想不想往上挪一步?就算不想,哎呀,在人家手下混事,我哥如果知道这件事情。他又会怎么想呢?”李长顺这是要把事情做大,他说。
自己的孩子和领导的孩子打架,忍了就算了,把这件事压下去。领导就是知道了,他的孩子又没有吃亏,领导又能怎么样。他说:
“孩子之间打架,与工作又没有什么关系。伤的是咱自己的孩子,他孩子又没伤着,他不会难为咱们的。”副科长的话虽这么说,他的胆子小,担心领导万一误会,又不把话挑明,在暗地里使绊子,将来非常麻烦。
“伤了伤了,那孩子不挂彩,他妈妈就不会找我问这件事。”李长顺就不怕事大,越是事大,就越好操作。他说。
副科长低下头,暗自思量。小孩子打架,不管不顾,你打我抓,不免都会带一点小伤。如果贾正带的是明伤,那可惨了,他妈看见,领导一定也能看见的。疼儿的心,人人皆同。自己的儿子伤了,心里有火,领导看见儿子负伤,肯定也是火冒三丈。副科长瞅瞅李长顺,忧愁地说:
“你说咋办?”
“咱是邻居,我找我姐,咋说她也得给我三分薄面吧。”李长顺看到火候到了,自告奋勇,愿意出面,他说。
“那好,你给咱帮了忙,我忘不了你。等事成了,我请你,好好地喝上一杯。”副科长愉快地答应了李长顺。
李长顺的设计,是让副科长自愿出血。没料到这家伙干指头沾盐,只用一句谢谢,便欲平这件事。他站起来,欲走出去,说:
“哎呀,现在怕就怕我姐把案子往派出所一送,那就惨了。咱孩子怕得在里边呆上一两天的。”
副科长见状,忙站起来,拽李长顺坐下说:
“急啥哩,这不是正商量着呢么。”
副科长老婆在里屋冲了出来,冲着副科长发起火来。她说:
“你就是一头猪,这么大的事,寻人还寻不到呢,你这就让人说去,你以为你是谁呀!”
副科长是搞技术的出身,官场中的猫腻,不是不知道,现在由于孩子,双方有了冲突。如果现在甩钱出去,对方不收,怕影响他的仕途。他被老婆一顿奚落,昏头涨脑地,他说:
“想拿点给人家,怕人家不收,到头来弄个难看。”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