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光明不待见她,看她靠近自己,便侧了侧身子,说:
“看你这个人,说话归说话,也不知道靠那么近干什么。”
“还是让儿子先见见吧。”熊书红习惯了贾光明的态度,她并不介意,希望早日有个儿媳妇,她说。
“不用,我都说好了,让他回来。”在这个家里,贾光明说了算。无论什么事,他都一锤定音,不容抗拒。他说。
“女方是谁呀?”熊书红想先知道,她说。
“香草。”贾光明注视着院子里的香草,定定地说。
熊书红不淡定了。不由怒从心起,她不敢发出来。就这个香草,高中毕业。伺候她十年的保姆的女儿。要家底没有家底,要身价没有身价。就算是家庭不能匹配,至少也得是个硕士,博士什么的。这可好,弄个高中生来,岂不羞辱了正儿。熊书红咽不下这一口恶气,她有点厉害地说:
“不行。她不配。”
“香草不配,你就配了?”贾光明压根就没有把熊书红的话当回事。他轻淡地回了一句。
这是贾光明的心里话,平日里,他们心知肚明。从未说出来伤害对方。熊书红觉得这是羞辱,她感到了挑战。怒气一下子上了头。她管不住自己的嘴,一股脑儿发泄出来。她的嗓门提高了,说:
“我不配。我老子是县长,没有他,哪有你的今天。”
熊书红敢发火,贾光明愣了。忽然感到自己失言,他也不分辨,站起来进去里屋,又甩了一句,说:
“叫正儿回来,定亲。”
熊书红知道,自己抵抗无力。让香草做媳妇,贾正一定不会同意。等他回来,母子联手,不信他贾光明不让步。贾光明给贾正,还是留有三分薄面的。
贾光明此举,是要过程。从订婚到结婚,尚需时日。届时的变化,顺其自然。他要证明,此去尉市公安局,是打探道路,为儿子定亲。贾正和香草定亲的事,一定要办牢坐实。他不愿意和熊书红说话,看见熊书红,他就背后发麻,其中的奥妙,当然不会和熊书红讲了。
贾正回来了,熊书红一把把儿子拽到身边。贾正平日,基本上不和贾光明说话。只要到家,就坐在熊书红身边,心不在焉地听她唠叨几句,起身就走。多事之秋,熊书红电话招贾正回家,贾正走到家门口,又看见贾光明的汽车停在外边。想必是要紧的事情,便匆匆进屋。
熊书红把儿子拉到身边坐下。贾正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依靠。她懂得儿子,心里设计,娘俩如何联手对付贾光明。她说:
“正儿,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是得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老套。陈词滥调,熊书红的这句话,不知道唠叨了多少遍了。贾正心不在焉,不显得不爱听,也不显得爱听。反正都是这一套,他也不往心里去。他说:
“啊,考虑,考虑。”
“你爸给你准备好了。”熊书红暗暗带着一点挑拨的意思,在等待着儿子的激烈反对。他看看贾正的反应,说。
贾正视自己的生意为事业,他事多。有的是女人,结不结婚的,贾正还真没有想过。女人对贾正来说,是享受,他不知道家庭。便漫不经心地答道:
“啊,等等吧。”
“等不得了。人已经带来了。”熊书红抓紧攻火,她说。
贾正不解,老爸怎么如此上心。把媳妇看好,还带了回来,也不问问儿子本人的意思。贾正习惯了,有气也不想生。这个家庭就是企事业单位,分配给你的,你就得端着走。不同意,就放在心里,大不了不回家。他说:
“是谁?”
熊书红侧脸院外,扬扬下颌。她觉得可有好戏看了,儿子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贾正敢发火,敢对他老子吼。
贾正从窗子望出去,香草正在院子里给花儿浇水。她扬起身子,伸手撩去落在脸庞的几缕头发。脸儿像杏花初红,眼睛无意间转向屋子,晶莹透亮,宛若秋水乍起。贾正惊了,从头看到脚,没挑出一点毛病。贾正不由向前迈了两步,颜面快要贴住窗子的玻璃。他心动了,她不似歌厅女子,浓妆艳抹,却似甘甜的清泉,袭人心肺。贾正喃喃自语,说:
“是她,啊,是了,真得很好。”
熊书红愣了,不相信贾正是自己的儿子。她火了,吼道:
“你个贱坯子,她是咱家保姆的女儿,一个高中生,农村人。”
贾正没有听见。如果不是在家,他就即刻把香草拥入怀中,拉她上床,一夜也好。什么谈婚论嫁,他不需要。贾正的生命需要的是别人的付出。要说责任,他不知道。他说:
“给我爸说,行。”
熊书红崩溃了。希望的同一阵线,一触即溃。凭她自己,势单力薄,无法抵抗这桩婚事。
香草成了贾家的准儿媳,进入贾府。从此,在贾家买菜做饭,扫地洗衣服,里里外外,全部归她一个人打理。不拿工钱,管吃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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