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杜天纵正依坐在床上与丁夫子聊天,那个装酒的小瓶正被二人你争我抢。两人脸上都有一丝酡红,杜天纵连说话的底气都足了很多。
不过因为刚才肖华飞让人送回的不多,杜天纵神情似有些不尽兴地对肖华飞说道:“肖贤侄果然是人中龙凤,不但懂医术还精通制酒。如此美酒快再拿些过来,喝过此酒我觉的伤都好了大半。”
肖华飞心中有些气恼,没有接杜天纵的话,也无视了丁夫子渴望的目光,走近查看杜天纵胸前和大腿上的伤口,还好没有再次出血。
他转头看看杜家兄妹,发现兄妹二人居然没因杜天纵有伤喝酒,有任何反对或不快地表示。
肖华飞心中明白了,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失血病人不能饮酒的常识。他心中不免有些气愤,觉得身边这几人都是医者的公敌,而杜天纵就是众公敌的带头大哥。
被人刀架脖子才救回的人命,别再因为喝了杀菌用的高度酒不治而亡,这个玩笑开的可就大了。
“杜伯父您现在身上的伤还未痊愈,饮酒还是如此烈酒非常危险。”肖华飞板起了面孔夺过杜天纵手里的酒瓶。
他转头把手中酒瓶递给杜兰英,继续说道:“此酒目前是为消除创口毒素所制,若是伯父喜欢也必须等伤好后方可饮用,而且此酒性烈多饮必伤身!”
“我爹多年前那次受伤,在寒冷血水中泡得太久落下风疾,以前时常饮酒能减轻陈年伤痛。”见肖华飞说得严肃似有些不快,杜兰英马上低眉顺眼地替自己父亲小声解释。
“以前是以前,当下是当下,伤口未愈合期间不许再饮酒。杜伯父在此情况下饮酒恐将危及性命!”肖华飞坚定而缓慢地摇着头,摆出了医生应有的态度。
“肖公子在治疗金创上远超老夫所见过的其他医生,所要求之事定然有其道理,大家就都听肖公子的便是。”丁夫子马上出言缓和气氛。
杜天纵也连声承诺在伤口未好时不再饮酒,肖华飞并不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毕竟如果杜天纵有事所有人都会把错归在他治伤不利。
放下这个小插曲,由杜金牵头把刚才和肖华飞所商议,肖家与黄石寨联合加工贩卖高度酒的构想禀报给杜天纵。
肖华飞本以为杜天纵听过这双赢的商业构想,肯定欢欣鼓舞并大力支持,这件事受益最大的就是黄石寨而非本已家资不菲的肖家。
谁知杜天纵没有询问他关于此事具体如何操作,反而意味深长地冲他一叹着说:“贤侄啊有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山下去你家送信的兄弟回来说......”
肖华飞看着杜天纵有些卖关子的表情和说一半留一半的话语,内心也有些发毛,连忙问道:“杜伯父,可是小侄家中有何变故?还请直言相告。”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家老太爷传话来说,不会付赎金给黄石寨,就把你送给我们山寨随意处置。”杜天纵似有无法压抑的笑意浮现在嘴角。
“当然贤侄对我有救治之恩,我们杜家和黄石寨定不会为难贤侄。还请贤侄多呆几日,待老夫伤好后亲自己送贤侄下山。”
杜天纵对肖华飞说完自己一定会感恩放人的决定,便不再理会呆立身前的肖华飞。
转过头却对杜金佯怒道:“你一个不识几个字的大老粗,能同肖贤侄商讨出什么?关于黄石寨和肖家共同贩酒这件事,你和丁夫子多和肖贤侄商议。”
肖华飞因杜天纵这连串话呆愣半天,听到最后一句才反应过来,果然还是老江湖套路深!
如果在开始杜天纵就拍板同意联合,等于杜家和黄石寨又欠了自己一个人情。杜家可以欠人情,但黄石寨这群穷苦人欠不起。
所以肖老太爷不肯付钱赎他回家,杜家依然会放人是报恩守义;合作贩酒是黄石寨与肖家的平等共赢不能夹带太多人情。
从杜金的隐忍蹲守抹杀张三狗,到杜天纵现在展现的重恩守义公私分明,肖华飞觉得自己小看了这时代的江湖中人。
肖华飞马上拱手谢过杜天纵重情重义的豪情,并保证在未来的合作中肖家与黄石寨定当互惠互利。
几人开始讨论起将来合作的具体细节,杜兰英未参与他们的讨论开始用高度酒给杜天纵伤口杀菌。
丁夫子捻须思虑道:“大晋立国百五十年文教昌明,在酒楼和青楼中也多为文人饮宴,此酒不太合那些人的口味。咱们收酒再提纯成本必然增高,而且普通百姓连原来那种酒也喝不起。”
“这种酒性烈劲足,军中人想必会喜欢。”杜金道。
“军中人定是喜欢,可他们粮饷朝廷连年拖欠连养家都未必够,这酒按你们说的法子造,本钱恐怕不低......”杜天纵补充道。
因为高度酒这个生意在整个大晋与周边各国都属于空白,加之立国北方的大周也是方圆万里之国,因北地苦寒生存在那里的人更为嗜酒如命。
就算大晋人不一定喜欢这种烈酒,想必北周人也会拼命购买。杜天纵此时提出担心,此酒若是可治他的伤,会不会也被北周人利用当成军资。大家七嘴八舌提出不少针对高度酒和市场贩卖的很多优势与局限,倒有些像后世的新产品立项分析会议。
肖华飞非常熟悉这种商讨氛围,前世也没少组织拍板这类似会议。
待各人都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不再有建设性意见出现后,肖华飞起身向几人拱拱手,向几人说道:“几位的真知灼见,让在下茅塞顿开受教颇多。至于各位担忧的难题,我倒是有几条建议。”
见已经把众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肖华飞充满自信地说道:“各位高才,在下对于什么人喝我们这款酒,只有一个方向,就是无论南北只给有钱人喝!”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生产成本较高,也注定产量不会太大。所以注定是要卖给能喝得起的有钱人。唯一的问题是如何让他们喝并且想喝。”
待引起众人思考后,他继续解释道:“产品分成二个品类,一类专供大晋高贵场所,用青瓷瓶包装上绘竹,兰,松,梅四种图案,每瓶装半斤。定名为浮生醉,取浮生若梦,一醉解忧之意,”
“另一类为向北方或蛮夷大商兜售,每一个区域设一个代理商。我们不派一人,在所属市场由该大商代理贩卖。取红瓷瓶包装上绘雄鹰,俊马,猛虎,凶狼图样。定名为喉间刀,取入喉一线,饮之裂风之意。”
“再者我们还可以......”肖华飞此刻仿佛又成为,以前那个精明干练的商战精英。
丁夫子边听边连连点头,心中认为如此取名包装,可以充分满足南北二个大国之中有钱有实力人士的虚荣心,吸引刺激他们追捧。
杜天纵也内心惊叹肖华飞对塞外汉子脾气秉性的了解。
在大家热烈的商讨中,作为女子的杜兰英没有多发一言,只是静静地听长辈和兄长与肖华飞商议联合贩酒事宜。
杜金依然对自己不了解的事不乱加评论,他一般能动手不吵吵。
直到肖华飞提出新酒的命名时,听的她看向肖华飞的眼中异彩连连。
基于商业手段黄石寨自然和专攻此业二十多年的肖华飞相比,众人都以为是肖华飞的想法来自家学渊源。
对他这些闻所未闻的新奇想法和思路大感钦佩,也对未来黄石寨的发展充满了信心。
肖华飞最近展示出非同一般的能力,对聚义厅中在坐几个在心理上产生的巨大冲击。
他们在潜移默化当中已对肖华飞产生一丝信服和依赖。
丁夫子建议把加工坊设在山寨后方山中隐蔽处,并只选择家小在山寨里的成年男子进坊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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