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肖华飞从来没把她这个郡主身份当回事,那种做派才是对她极致的真诚。
重熙皇帝面对乃朵不花不知进退的目光,心中有一丝悲凉与失望,他不在乎北周皇帝说过什么,最险不过两国一战。
重熙皇帝不怕战争,曾经有记不清的邻国使者臣服在这御阶之下,哪怕镜泊湖战败但东蛮已无力叩关西进。
他气恼的是眼下国事艰难外使相逼之际,满朝文武就任由一个区区异国枢密副吏侮辱他们的君上。
卓尚书刚才的话看似在以理服人,实则已向北周人暴露了大晋的色厉内荏。
满殿的高官只会脸上故作惊怒之色,内里却如同泥胎塑像无动于衷。
放眼皆是朱紫冠带,无人肯站出来为君父分忧,真是内斗内行,外斗外行。
重熙皇帝心中叹口气,乃朵不花还得他亲自对付,开口道:“大晋自有礼制仪程,朕看过信后,会给贵国皇帝一个答复。朕还有国事要与众卿商议,还请使者先行用宴。”
不等乃朵不花回话,重熙皇帝笑着对卓尚书吩咐道:“礼部二位侍郎皆去陪使者用宴,以示大晋诚意。老尚书和卢相,还有六部尚书与朕到御书房议事,退朝!”
没等乃朵不花反应过来,孙福向前一步,高喊道:“宣卢丞相与六部尚书至御书房议事。其余百官,各理政事,退朝!”
重熙皇帝不看乃朵不花,直接起身消失在御阶上的屏风之后。
卢丞相与六部尚书各自对手下使个眼色,整理下衣冠,缓步消失在勤政殿角门向御书房走去。
两位礼部侍郎笑容满面东拉西扯,不给乃朵不花想要说什么的机会,热情地招呼父女二人到偏殿赴宴。
御书房中重熙皇帝坐在龙椅上,缓慢地恢复着力气,孙福正小心地为皇帝揉着太阳穴。
卢丞相与六部尚书被皇帝晾在寒冷的室外,未得召不可入内。
重熙皇帝挥手让孙福停止手上的动作,闭眼说道:“朕是不是老了。”
孙福连忙到一边端来热茶放到皇帝面前,笑着回道:“主子爷春秋正盛,怎么会老。照老奴看主子爷还像四十年前,刚君临天下时一样龙精虎猛。”
“真要那样,今天北周枢密副使不敢如此挑衅与朕。朝中百官也不敢给朕演这出逼宫大戏。”
后半句话孙福不敢接,逼宫如同谋反,叫真起来要抄家灭族。重熙皇帝目前身体不好,大晋朝堂可经不起这种折腾。
重熙皇帝微睁开眼问道:“怎么不说话?”
孙福连忙回道:“北周人那边意图联姻,老奴觉得恐怕事情不像说得这么简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主子爷还请明查。”
重熙皇帝很满意这个老奴知进退的举动,在很多大事上皇帝并不需要他的意见,仅是心中憋闷想找人说说话。
可御书房外面有些人就有些太不知进退,要知道皇帝压根还没打算交出帝国至高无上的权柄。
今天朝议很诡异,北周要求联姻的事重熙皇帝没有放在心上,而几部官员均有站出来要求立储的举动让他心生警惕。
难道是哪个儿子终于忍不住想要窃取他座下的龙椅?他们是谁...都有谁参与...会不会选择兵谏?
重熙皇帝心中冷笑,有些人是有多希望他快点驾崩好早些迎立新君啊。心念至此,重熙皇帝斗消失已久的斗志再次昂扬起来。
与天斗其乐无穷,但还是赶不上与人斗,其乐趣更无穷尽。
皇帝喝口热茶,再用热手巾擦下脸,打起精神宣诸位臣僚进来议事。
几位栋梁大臣施礼后,重熙皇帝吩咐小太监给几人赐座,孙福站在皇帝身边敛声屏气假装自己不存在。
重熙皇帝轻声笑道:“各位爱卿,对刚才朝会所发生之事如何看?”
卢丞相一看孙福的状态,心知今日御书房议事肯定会有大事发生。此间应对有可能会改变现今的朝局,他当下态度更加恭敬绝不肯第一个说话。
卓尚书自恃年老德高,不愿如丞相那般曲意奉承,第一个开口回道:“启禀陛下,北周使者所提之事,不过痴人说梦。大晋乃天朝上国,怎可下嫁公主于外族,就算结亲的是北周皇帝也同样不可。齐王迎娶他们的郡主则更加不可,此为大晋宗室礼法,不可让步。”
如果齐王迎娶北周郡主势必失去储君之位,这一点卓尚书看得很明白。所以先用第一句话从根本上打消皇帝万一同意的可能。
清流们已经把宝压在齐王身上,此事没有后退改弦的余地,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不是清流们不想分出一些人再押宝谷王,而是谷王根本不与朝中众臣往来,清流们连王府大门都进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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