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起来,公子似乎的确可以双手写字。

“我平时批阅文书,皆用右手。左手已许久未用……”

这本《水经注》上的批注,也是他早几年前批注的。而那些人,是不可能拿到他左手字的文书。

因为那几年,他还只是一个‘身染重病’‘命不久矣’的无名世子。那些人,怎么会把他放在眼里?还特地去偷他的墨宝?

“那……会是谁?”

徐老原本以为,找到药方,是大喜事一件,没想到却忽然冒出这么个事来!

白弈深邃的眸落在药方上,随即注意到那纸张。

“这是项城一带特有的素麻纸。”

徐老惊讶,忙凑近看了下……还真是!

这种纸张是用苎麻所制,做工粗糙,容易晕染,所以价钱便宜,通常是穷苦人家才会用的纸张。

他忽然想到黄家人……难道这药方,真是他们写的?

“公子,是否需要属下去试探下黄家人?”

“不必。”

白弈神色却已恢复如常,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着膝盖,“你那可有这种纸?”

“有!”他立刻下了马车,很快,就带来了一沓素麻纸上来。

“研磨。”

“是。”

徐老立刻铺纸,研磨。白弈撩起袖袍,执笔而下,信手挥洒间,一张一模一样的药方,很快跃然出现在纸张上。

字迹,仿佛拓印般。就连神韵,都模仿的不差分毫。

徐观惊叹,他从不知公子还有这么一手?

很快,白弈收笔,待字迹干透,将新药方递给徐观,“将这张放回去。”

徐观也终于知道公子想做什么。接过来,犹豫了下,还是问道,“公子,是否传讯给闵青,让他严查黄家三人?”

白弈轻轻抿了口茶水,“该查的不是黄家。”

“公子的意思是……?”

“行了,你去吧。”

纵使心中有很多疑惑,可徐观还是没有多问,一脸凝重的下了车。

“徐老,如何?”闵风看到他下来忙凑过去。

徐观长长叹了口气,“回头再说,我先……去找黄大夫一趟。”说完,他就匆匆走了。

留下闵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马车内。

白弈盯着那张药方,眼眸深邃如渊。

寒风卷起车帘,余光中,一抹倩影跃上眼瞳。

他不由转头,修长的手指挑起车帘,落日余晖下,在女子空灵精致的脸庞上仿佛镀上一层光晕。

她身边围着沈家小辈,听着他们叽叽喳喳闹腾,时不时回上一句,眉眼柔和。

整个人仿佛褪去了冷冽,温柔的不可思议。

他就这么看着她,一颦一笑,一嗔一喜,宛如一幅画。

他看着她良久,须臾,眸子再次回到那张药方上,唇角缓缓扬起一抹奇异而兴味的弧度。

“小狐狸,被我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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