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以为明日四殿下提审爷爷就不敢动你,便是当真错了主意!”那壮汉咬牙切齿的擦过脸上秽物道,“反正留一张会说话的嘴就够了,今日便叫你这臭婆娘吃点苦头!”
那壮汉俯身单手抓过我的衣领将我一把搡起,另一手便抡圆了拳头要向我脸上锤来。腾空的双腿酸软依旧,手臂又被牢牢捆着,眼见是避无可避,我便只有闭紧了眼睛,准备生生受这一拳——
嗵的一声闷响,领口的力道一松,我便笨重的摔回了地上。
迷蒙的挣开眼睛,却见那壮汉已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眼前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极度熟悉的蒙面身影。
壮汉的头上汩汩流出一滩鲜血,许是被那触目惊心的红色惊了神,我一时竟无论如何记不起来,这个适才救我于拳下的熟悉身影到底是谁。
却见他似是怒急,瞪着通红的双眼举起榔头再次在那壮汉头上猛击数下,直打得那一颗丑陋头颅血肉模糊,头骨尽碎方才罢手。
我看的目瞪口呆,那蒙面人却并未停止动作,扔下榔头便蹲身在那壮汉尸体上左右摸索,很快便于袖中摸出一把钥匙,步法敏捷的跳过来将我脖颈上的镣铐解开,并三两下将紧紧缚住我双手的绳索轻巧解开。
“还能起身吗,快跟我走……”
他身形虽然瘦削,力道却大得惊人,一把便将我稳稳扶起。奈何我实在虚弱,骤然起身脑袋便嗡嗡作响,脚下直如踩着棉絮一般力松劲泄。
那蒙面人见我体力不支无法行动,转身不由分说便将我背在身上狂奔而出。
我虽精神恍惚,却听耳边风声呼啸——那蒙面人步法又轻又快,显是练过内家功夫的。此时他已跑出府院,行至一条漆黑宽广的甬道。
适才见他毫不迟疑的在这比蠡侯府房院还要多的寰亲王府左闪右拐,心内已然暗自惊愕。如今见到原本巡逻甬道的王府府兵个个俯身倒地,虽不像那守门壮汉一般惨烈,脑后的血洞在清冷的月光之下却也清晰可见,显然都是被人用榔头一下利落刨死无疑的。
我心中不免寒战,对这个下手毫不留情的蒙面人愈发有些害怕。
奈何自己如今气力尽失,又无兵刃防身,唯有暂且由他背着先逃出这寰亲王府再作打算。转瞬之间,这蒙面人已然奔至府门,我惊愕的看见戍守寰亲王府大门的八名戎装佩剑府兵竟也无一幸免,一如这一路所见的其余寻常府兵一般倒地身亡,竟然连佩剑都未来得及拔出。
他到底是什么人,可以无声无息解决掉这么多的精良府兵?同时又对寰亲王府夜间巡逻守夜的路线安排了如指掌,如探囊取物般简单利落的出手救人?
还未来得及细想,那蒙面人便猛的刹住了脚步,轻手轻脚的将我放在了地上。
我看到自己似乎在一条僻静的小巷中,月光轻轻洒落在冰雪尚未融尽的石板小路上,而他就靠着墙壁坐在另一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你…你是谁?”我恐惧而虚弱的将手臂掩在自己胸前,“为什么要救我出来?”
“连姑娘果真是江湖中人,辰时萍逢午相忘。”那蒙面人哈哈一笑,却因气喘未平连连咳了数声,“可我怎么说也是喊过你娘子的人,姑娘也浑然忘记了吗?”
未及我惊叫出声,那蒙面人便霍地扯下覆在面上的黑纱。月光倾洒在他如精雕古画般精致典雅的面孔上,那笑容便映着一痕素白缓缓绽开,隽秀璀璨犹如星河浩瀚,直叫人看得挪不开眼睛。
“——是你!”
“多日未见,尚得姑娘记挂,实属在下之幸。”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送甘来出刈州城时遇见的白衣少年脸上笑容一分分变得狡黠玩味。许是适才背着我跑得太急,这冬日最寒冷的三九时节,他原本平滑的额头竟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水,映着月光每一晃动便闪出晶晶亮的光芒。
“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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