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晓寒新官上任,在教中尚无威信。如温旗主所言,今日能同前辈打得平手,来日为辟水旗旗众所知,自当更受敬服。”

“教主!”只听身旁突然传来姬萨容情急不忿的喊声,“教主,辟水旗原有不世旗主。龙潭仙云为我教尽忠百年,更是属下的授业恩师!萨容愚钝,敢问教主仇翁到底所犯何罪,竟被——”

“——知道你心有不甘。”

那神鸟居高临下,冰冷而高亢的声音霎时盖过了姬萨容的哭喊,“月前,本座曾发现仇仙云远赴南境句芒谷,勾连教外歹人,意图对我教不轨。所以本座亲自出手将其重伤,奈何他生性狡诈,竟趁本座一时不备落荒而逃。于是本座才命晓寒率辟水旗出手捉拿。晓寒不负所望,一路从南境追至平城,终于在飞龙谷查到逆贼踪迹,及时上报本座,才得罡风旗将其依律正法。”

我心中一急,余光便正好碰上了姬萨容向我投来的怨毒目光。想要解释,却不知为何慌得言语不得,加之实在不敢打断那只赤红神鸟,唯有皱紧眉头,向姬萨容默默摇了摇头,继续俯下身去紧闭了双眼。

“晓寒原是辟水旗死士,同你一样,皆由仇仙云一手带大。”那神鸟继续对姬萨容道,“同样是那个逆贼的好徒儿,晓寒却无反骨。那么萨容,你呢?”

“——属下惶恐!”姬萨容生生忍住泪水,伏地颤声道,“教主英明神武,属下,自当对尾教…肝脑涂地。”

“尾教创教百年,教规森严。对于叛教者,萨容以为,该当如何处置?”

“格杀勿论,绝不姑息……”

“那么本座诛杀仇仙云,你服不服?”

“服…”

“本座命白晓寒继任辟水旗旗主一职,你可有话说?”

“属下…无话可说。”

“甚好。”神鸟轻轻抖了抖双翼,几瓣火花便零零星星落在了地上,“都起来吧。”

众人得令,立即起身垂首肃立。

段冥想是被我连连出格之举吓得怕了,一直将右手悄悄搭在我的后腰。姬萨容悲愤未平,仍自胀红着一张玉面,眼中泪花闪烁不已。

倒是白晓寒轻巧起身,春风得意一左一右扫视了一眼段冥和姬萨容,长眉一挑,转首对着神鸟笑道:“晚辈为辟水旗死士时便听闻罡风旗‘红香绿翠’两位前辈的大名。却不晓得二位这般亲厚,怎么温旗主起身,还要段前辈伸手相扶呢?”

段冥不料白晓寒突然发难,仓皇收手惶恐下拜道:“回禀教主。属下并非有意冒犯旗主,只是,只是…”

“——只是属下月前,曾在链月山下受了重伤,时至如今仍未大好,这才让段冥帮手。”我连忙抢白道,“若有不妥,还请教主恕罪。”

“温旗主说笑了,”白晓寒对我笑道,“您的武功出神入化,又有谁人能将您伤到这般境地?敢问教主,这天下可有这样的人物吗?”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抬头小心觑着那神鸟的神情,却见它正自直直凝视着远方,似有所思,额心一簇厉火映在瞳中跳跃不已。

良久,它才收回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树下众人道:“虽不知何人所为,温旗主却是本座派往刈州不假。只是屠戮异徒,本为罡风旗第一要务,温旗主,你虽重伤未愈,本座却也要你再回刈州,寻得那伤你之人,将其诛杀。本座绝不容许这天下间除了我教之外,还有其他能人异士。”

“属下遵命。”

“仇仙云曾于月前偷赴句芒谷,”那神鸟继续道,“本座怀疑有人暗中搅弄风云,意图对我教不轨。段副旗主,便由你南下漠国一趟,替本座调查清楚吧。”

“属下…属下遵命!”

“——教主!”一听要与段冥分开,我便即刻乱了分寸,“教主,您派属下归往刈州肃清异徒,可是对方深不可测,属下又有伤在身。若无段冥帮手,属下只怕没有把握啊!”

话音落地,我便知自己说错了话。四下一片寂静,就连白晓寒也讶异得忘了煽风点火。

看着身旁惊天石眉心难得一见的褶皱,我才猛然想起尾教规矩极严,身为旗主,决不能对教主命令有半分推脱犹疑。回首再看段冥脸上沁出的一层冷汗,我再不敢有半点声气。只有咬住舌头,闭紧双眼等待那只神鸟的惩罚。

“也罢。”良久,才听头上再度传来摄人的高亢男声,“既然段副旗主另有任务,本座便加派一个飞岩旗给你。正好姬旗主也在刈州,你二人便一同执行任务,必不能叫本座失望!”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我抬头回望,正撞上了姬萨容同我一样不可置信的目光。

“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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