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帱被我突然的亲昵举动惊得呆若木鸡,此刻又见我如此哭诉,愈发心乱如麻,急得不知怎样。我伸出手将棉被缓缓掀开,明黄绣大红囍字的床单上,一片殷红血迹便赫然出现在宫帱眼前。
“这…”他晶亮的小眼睛里有一瞬的疑惑,随即瞠目结舌向我道,“连儿?”
我哭得愈发凶了,宫帱见我如此,便如喜从天降,抱住我大笑不止。之后又送了我许多金银首饰,奇珍异宝,甚至还有给婴儿做小衣服小鞋的料子,愈发对我珍爱不已。我借此机会,便以静待是否会有胎气为由,说服了宫帱一个月内都不要同我圆房。
他虽不情愿,但见我泪眼涟涟的样子,便无有不依的。
自此,宫帱自以为与我大事已成,不但不像大婚之前那般苦苦纠缠,连每日看守我起居出入的侍卫都尽数撤去了。
借此便宜,我便每每借去往蠡府探望义父为由,回到桃销楼探望大家。而为免帷幄二子的耳目察觉,我每一次都是只带着关雎,留蒹葭在府中监视下人的动作。
宛秋将卓影照顾得极好,不过短短几日,我每去一次,她便精神许多。而花姨本对我如太子府一事耿耿于怀,如今见我回得勤快,便也没有那么多闲话了。
这一日宫帱下朝,我同他共用晚膳,便听他说起,南漠新君气盛,屡屡骚扰大衷离寒边境。皇上有意镇压,想要派一名皇子出去历练一番。而兵部尚书燕彭伧,竟上奏派我朝太子前去带兵镇压。
“本宫是什么身份,若有闪失那还了得!”
宫帱越想越气,将筷子重重一摔,我见他动了真怒,少不得亲自起身,将筷子拾了起来。
“臣妾曾听义父说过,与南漠的往来一向是三皇子主理。既然那一位经验丰富,又何必再劳动太子您呢?”
“燕彭伧说,老三虽也是皇子,但到底只是个亲王,身份不够尊贵。不能让漠人知道我大衷对离寒的重视,显现不出寸土不让的决心。”宫帱冷笑道,“打量着本宫不知道呢?那燕彭伧是本就老三的朋党,如此以退为进,他能安什么好心!”
“竟是如此!”我惊道,“那殿下就更不能去了啊!三皇子对南境战局一向清楚,此番他的人极力上谏太子领兵,势必是他们兵部事先得了消息,此战凶险可以想见啊!”
宫帱见我焦急,便当真以为我担忧他的安危,脸皮一抻,对我柔声笑道,“连儿别急,这次领兵的皇子不是为夫,是老五。”
“什么…”
“没想到吧,那个呆子还有能出头的时候。”宫帱没有注意到我惊讶神色下的担忧,仍自吃吃笑着,“原是刑部的一个小主事,进言说,东宫身份尊贵,不能轻易犯险。而皇五子,宫幡少年初成,尚无军功在身,也该借这个机会出去历练一番,回来也好挣个郡王的名位。”
“这如何使得啊…”我慌张道,“谁不知道五殿下…他资质蠢钝,难当大任。此行又颇为凶险,折了他不要紧,朝廷不能拿兵士的性命和大衷的国威开玩笑啊!”
一旁的关雎蒹葭听得心惊,已经不知暗暗戳了我后背多少下。我也知道身为太子妃妾,议论国政乃是大罪。可是此番很明显是宫帷给宫帱设下的杀局,如何能让宫幡做了替死鬼呢……
“连儿多虑了。老五虽非领兵之才,可是区区南漠,又能掀起什么风浪,大不了多给他些兵就是了。”宫帱笑得豪迈。“就算此番漠国有备而来,掳了他去做了质子,若能换两国数十年边地安定,那也是他的造化了。”
“就…就算如此,那万一漠人丧心病狂,杀了五殿下示威可怎么好呢!”
“不会不会,漠人迂腐,最重礼节。两国交战,自古便没有斩杀贵使的先例。”宫帱漫不关心,一双小眼睛突然露出几分凶恶,“若是他们真敢杀人,那倒正好给了我大衷百万雄师出兵,一统中原一个理由了!”
眼看宫帱如此盘算,我便也知道他根本不在意宫幡的安危,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益,便只好缄默下来。
夜临时分,宫帱便按着我们说好的去前院独自睡下。关雎和蒹葭伺候我躺下,吹了蜡烛离开后,我的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两虎相争,宫幡就是一旁的幼虎,焉能不为之所伤?万寿节的飞刀凶焰一案是如此,如今又是如此。宫帷招招攻势凶猛,我想保全太子府已是不易,又如何能够护住他呢……
“旗主?”
我一惊,下意识的掀被坐起身来。却见一个人影立在屏风之外,倒十分规矩。
“氶钺?”我探身望去,“是你吗,快进来!”
月光下,我看见氶钺闪身进到内室,眼也不抬便向我跪了下去,只盯着身前的一寸地毯道:“拜见旗主,属下深夜来此,是有要紧之事告知旗主,请旗主见谅。”
“无妨,你快说吧。”
“旗主,属下看见刑部主事方知韫,于夜深人静之时来到寰亲王府密会三皇子了。”
我一时有些迷糊:“那是谁?”
“旗主可知道今日朝中,众臣商议何人领兵前往离寒平乱一事?”
“我知道,宫帱同我说过…”我猛的恍然想起下午的话,“我知道了,是那个上谏由宫幡带兵出征的刑部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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