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冥见萨容负气,忙附和道:“我觉得萨容说得不错。那辟水旗的龙潭珠本是仇翁以自身精元倾注而成,若没有醇厚的内力是无法操纵的。这些日子以来,白晓寒连连施展降雪之术,只怕已然大损内力,想必暂时不敢妄动了。”
“是啊,我虽不懂你们尾教的规矩,却也料定那白晓寒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宛秋连连抚着我的手背,“你们想啊,他若当真率辟水旗与赤炎旗死士逼宫,这样大的事必然惊动天下。届时他背叛尾教投靠大衷皇子的事,岂不是尽人皆知了吗?”
“无论如何,在他动手之前,我们必须争取抢占先机。”萨容将一直抱在胸前的双手放了下来,“我会集中飞岩旗所有死士,全力在刈州上下搜索姓白的踪迹。如果落到我的手里,不必唐旗主和你们禀告教主,我一定会亲手剐了他……”
这厢没能讨论出什么结果,卓影便已叫人下来催我上楼休养了。我再度被小厮抬回房间的时候,听到萨容在走廊里低声嘱咐卓影,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再让我离开床榻半步。
别无他法,我只得静下心来休养身体。
白晓寒这次着实下了死手,若非萨容辛鳌甲保命,恐怕我和段冥真的要一命呜呼了。饶是花姨每隔一个时辰便亲自送来奇珍补品,段冥又在楼下不间断的运功疗伤,两天过去了,伤口也没有半分愈合的迹象。
那是第三日的清晨,我被走廊外,后院里的嘈杂声响吵醒。才问了一声,卓影和宛秋便双双跑了过来,故作镇静的伪装着呼之欲出的慌乱。
“怎么了?”
宛秋面上的笑容和她的声音一样不可控制的颤抖着:“什么怎么了,归萤你才睡了几个时辰,还是再睡一会儿吧。”
“外面这么吵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到底怎么了?”
“真的没什么,你管好你自己就好了。”卓影动作僵硬的连连拉着被我掀开的被角,“萨容姑娘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在这里躺好……”
“我如果要下床你们俩拦得住我吗?”我沉声道,“去把窗户打开!”
两个人琐碎的动作被我这一声吼得同时停止下来。对着我坚决而凌厉的目光,许久,还是宛秋叹了一口气,转身将内阁的小窗豁然打了开来。
随着丝丝缕缕的冷空气一起涌入房间的,还有愈发尖锐刺耳的嘈杂声音。我细细辨听,这中间似乎有来自桃销楼内,东市长街外的各色男女百姓纷乱而恐慌的脚步声和哭喊声;军队的喊声;兵刃相击声;以及仿若**四处炸开的剧烈轰鸣声……
“外面怎么了…”
听我这一问,宛秋的一直在眼眶颤抖的泪水终于滑落下来。二人交换了一个抑制不住的恐慌眼神,纷纷垂下了头去。
“快说呀!”
我一把掀开被子,顾不得腹部传来剧烈的痛楚,挪腿下床向那扇小窗走去。
“——归萤不要!”
卓影和宛秋伸手来扶,可却为时已晚,我踉跄着栽倒在小窗跟前。包裹好的纱布洇出点点鲜血,我用力按着伤口,挣扎着爬起来望向窗外,一时却惊得呆立在了原地。
窗外的场景仿若人间炼狱——我看见桃销楼院子里的人,不分客人倌人,丫头小厮,都慌乱的尖叫着四处逃窜着。越过前楼去看桃花街的一角,却见有无数大内侍卫服制的将士,正在与身着深蓝色和赤红色战甲的蒙面人激战。
而再往远看更是恐怖——无数硕大的火团从天而降,纷纷落在刈州鳞次栉比的房顶之上,伴着一声声巨响炸开粉碎的黑色瓦片,将街道上如鸟骇鼠窜般的百姓的惨叫声残酷淹没。
是天石空掣,居然是赤炎旗的天石空掣。
“是白晓寒…”身旁颤抖的扶着我的宛秋泣不成声,“他向刈州发兵了!”
“什么叫向刈州发兵…他们不是只想逼宫吗!”
“一个小时以前天才亮起来,这些火团就开始在刈州城里炸落开了。无数辟水旗和赤炎旗的死士从各处涌出来,见人就杀,往皇宫直奔而去,大内侍卫根本抵挡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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