刈州西市?蠡府大门

“三皇子,您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了,还是让小人带您去颐云斋吧……”

“不必。”宫帷烦躁的把手一挥,“本王一定要尽快见到蠡侯,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今日是宫里瀛妃主子送殡入皇陵的日子,侯爷与百官都在元武殿哀悼,尚未传信说几时回来啊。”蠡府的门童为难得直搓手,“三皇子,论理今日您也须得出席才好,有什么要紧的话同侯爷说入宫便是了,又何苦在这里等呢?”

宫帷瞪了一眼立在门口的门童:“本王的事也敢置喙,你们侯爷就是这般教你们规矩的吗?”

“三皇子息怒!原是小的们看您等得焦心,这才多嘴一问啊。”那门童连连作揖,“倒春寒的时节,您站在这风口难免受凉。回头侯爷知道了,又该训斥小的不懂规矩了——”

那门童尚未说完,但见宫帷阔袖一挥,不由哑了舌头,顺着宫帷的目光向大道那头望去。

“三皇子,侯爷回来了!”

只见三匹高头大马从长街那头徐徐而来。两旁的棕马簇拥着中间雄壮威武的黑马,而黑马上端坐着的,正是身着朝服的蠡侯。

宫帷看定,一时也顾不得体统,提着衣裙便向蠡侯奔去。

“——吁!”蠡侯似是心绪繁乱,直待宫帷奔至自己面前才仓皇勒马,“三殿下…您怎么……怎么守在老臣府外?”

“蠡侯,老四呢!”

“三殿下…您怎么问起老臣这个……”蠡侯一凛,显是不意宫帷有此一问,回避着他的目光继续踢了踢马腹,“您不该缺席瀛妃娘娘哀礼的,皇上已经动了怒了……”

“你快回答我,老四在哪里?”宫帷一路小跑跟着蠡侯回到府门,“是不是老五把他押起来的!”

蠡侯眉心倏地一跳,左右瞥了一眼两个随从,下马道:“你们从偏门进。”

两个随从得令,牵着蠡侯的黑马便往偏门行去。蠡侯目送他们行得远了,方才抓住宫帷的手臂,嘘声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进去。”

门童开门,蠡侯拉着宫帷,不由分说大步往禁卫军大营而去。他虽年过古稀,脚力却极为矫健,便是寻常壮年人也很难跟上。宫帷走得恼火,终于一把甩开蠡侯的手,喘着粗气道:“别再故弄玄虚了!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蠡侯再度小心看了看周围,确认无人瞧见方才沉声道:“你想问什么?”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宫帷不顾蠡侯示意,拔高着声音怒道:“幄儿自从昨日去了拂筠馆便音讯全无,连跟着的府兵也一人未归!我宫里的眼线说,深夜时分曾见到连氏带着许多人行色匆匆往汧淇宫去。她有那样重的伤在身上,为什么漏夜带人去找老五?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蠡侯轻眯了眼睛:“原来你都知道了。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他们的事?”

“连归萤是你的宝贝义女,她的事情你又岂会不知?”宫帷眼中几乎冒火,逼视着蠡侯咬牙道:“老匹夫,别再跟我耍花样。不管你是不是真的为了我,我警告你,你们敢动幄儿,本王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蠡侯疲软的深吸了一口气,似是心中纠结无比。良久,他方才颤声道:“帷儿,听我一句。无论你待会儿听到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我虽是归萤的义父,但我也是真的想帮助你!”

宫帷的瞳孔瞬间紧缩,脑海中不可抑制的浮现出宫幄的脸孔,一时间,他竟失去了询问的勇气。只颤栗着站在原地,呆呆望着蠡侯老迈的为难双眼。

“是归萤放倒了幄儿。”蠡侯小心的觑着宫帷的神色,颤声一字一句道:“他们连夜把人送进了汧淇宫,幡儿将幄儿推进了瀛妃娘娘的梓宫,想要…活葬了他。”

仿佛五雷轰顶,宫帷周身遽然传来钻心剜骨般的痛楚,抽搐着险些跪在地上。

“帷儿——”

蠡侯身上前去意欲搀扶的手被宫帷一把拉住,老弱的身躯迟缓的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宫帷死死钳在甬道的矮墙上。

“你们疯了?你们疯了吗!”宫帷嘶哑颤抖的声音仿佛怒到极处的狂暴野兽,“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帷儿…”蠡侯的面孔因为窒息憋成了紫青色,“我对不起你…可是,可是归萤终究是我的女儿啊!”

“我杀了你——”

“——若是杀我能平你心中愤怒,能让你不做傻事,你动手便是……”

宫帷掐着蠡侯脖子的手又加了几分力道,他的眼睛极度充血,已经变成了魔鬼般的血红色。他狂怒的凝视着眼前的蠡侯,在自己的手中,涣散了眼神,一点点失去着生命的迹象。

终于,他松开了自己爬满青筋的手臂。将蠡侯虚弱的咳声屏在脑海之外,努力让自己的思绪恢复惯常的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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