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孔渐渐涣散,生机也渐渐消失,到死前那一刻,刀疤脸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个十三岁的少年郎给杀了!
看到这一幕,先前那个被切掉半个脚掌的蒙面人,也顾不上仍在喷血的伤口了,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就想逃走。
贾琛拔出长剑,连看都不看一眼颓然倒地的刀疤脸,几步冲到瘸腿蒙面人身后,一脚踹在他后心上,将他踹得五体投地,趴倒在地上。
贾琛把长剑往他侧颈上一搁,冷然问道:
“说!你还有几个同伙?他们在哪?”
蒙面人带着哭腔道:
“还有六个,他们都埋伏在宁府的四面八方。”
贾琛双眸微眯,没想到,贾珍这厮为了杀死自己,侵吞自己那四成卖书的利润,还真是下了血本,竟然雇佣了八名刺客。
“怎么把你那六个同伙叫过来?”贾琛冷然问道。
蒙面人眼前一亮,如果能把他们同时叫过来,说不定就能围杀这小子了,急忙如实相告道:
“我往天上发一颗信号弹,就可以把他们召集过来。”
“好,那你赶紧发!”贾琛催促道。
蒙面人立马掏出一根发焰筒,朝天上发出一道绽放白光的烟花。
贾琛把蒙面人提溜到一棵梨树旁,拿出事先准备的绳子,把他捆在树干上。
然后纵身一跃,跳到旁边一棵梨树上,仰躺在一根粗树枝上,静静等待其余那六名刺客。
这时,王熙凤的大丫鬟平儿凑巧路过梨树林,冷不丁看到了腾空而起的白色烟花,心里纳闷谁在梨树林里放烟火?于是走了过来。
当看到地上躺着一具蒙面的尸体,不远处的树干上还绑着一个黑衣蒙面人,平儿吓得差点尖叫出声。
在慌乱的心跳声中,她掉头就跑,赶去前院向王熙凤报信。
当看到抱厦厅里忙得团团转的王熙凤,平儿仿佛看到了救星,趔趔趄趄跑进去,急声道:
“奶奶,大事不好了!有人在会芳园的梨树林里持械火拼,还死了人。”
“啊?”王熙凤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茶盏掉在地上,噼里啪啦摔得粉碎,茶水迸溅在鞋面上都浑然未觉。
“奶奶,你快给拿个主意吧!”平儿急得双眼泛红。
王熙凤的眸光中厉色涌动,冷哼一声道:
“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宁国府里动武?你多叫几个人,把宁荣二府看家护院的侍卫们都召集起来,抄家伙,去会芳园抓贼!”
平儿领命而去,很快,会芳园里死了人的消息就传遍了宁荣二府,也传到了来参加昏礼的宾客耳朵里。
一些会武艺的宾客没带兵器,便抄起凳子或蒜臼当武器。
也有一些宾客冲进后厨,索要几把菜刀、柴刀或者擀面杖。
还有几个宾客劈手夺过宁府侍卫手里的刀剑。
那些不会武艺的宾客有的胆小,吓得想溜走,却又担心因此得罪了贾家,缩在座椅里装鹌鹑。
也有一些文人胆子大,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好奇心极强,有说有笑地跟着武人们去看热闹。
众人吵吵嚷嚷,呼朋引伴,乌央乌央地赶往会芳园。
有这么多武人壮胆,王熙凤和平儿也跟在了后面。
娄氏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也跟贴身丫鬟一起去凑热闹。
另一边,消息传到了隔壁的丛绿堂,惊动了贾母等荣府的几位主子。
小姐丫鬟们都是女流之辈,吓得花容失色,紧闭门窗不敢吭声。
贾母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但还是第一次遇到贼人持械闯进贾家的情况,一时间也六神无主。
贾政是个没主见的书呆子,心里乱成一团麻,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咕哝着:“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贾赦捋着山羊胡,乜斜着眼思索了片刻,取下墙上挂着的一把长弓和一壶箭矢,淡淡地说道:
“我去看看。”
邢夫人慌忙拦住他,眼泪汪汪地劝道:
“老爷,你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别去了。”
贾赦冷哼一声道:
“老黄忠尚能斩杀夏侯渊,我比他岁数小多了,莫非你以为我这一等将军是徒有虚名?给我起开!”
说着,他一把推开邢夫人。
“父亲,我也去,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贾琏鼓起勇气,取下挂在墙上的一把长剑。
贾赦瞥了他一眼,皱眉道:“你可拉倒吧!你上炕都费劲,连只鸡都杀不死,还是别去了!”
说罢,挎弓背箭,径直出了门。
等走出丛绿堂,贾赦唇角微扬,捋着山羊胡,笑着喃喃道:
“这小子,不愧是老子的种儿,勇气可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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