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有才看着儿子张富贵脸上阴沉的神色觉得有些忧虑,便追问说道:“富贵啊!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瞒着老汉呀!”

张富贵从小到大也没什么事儿瞒着自己的父亲张有才,可偏偏在这件事上站稳了脚跟,不想让他父亲张有才替自个儿操心,毕竟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张有才为了自己、为了这个家也苦了大半辈子了,如今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能够撑起家里的一切,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了,所以当父亲张有才问他时,他只是随意说了句“没,没什么”。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虽然富贵嘴上没和父亲张有才说些什么,但是张有才这老汉心里可敞亮着哩,他知道富贵心里在想些什么,毕竟他也是过来人,知道儿子富贵此时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

“富贵啊!爹知道你一个人撑起这家不容易,老汉我也没啥本事儿,也帮不了你什么忙,不过你可以进县城去找找你王叔,你王叔见识广、文化高,又是县委书记,他兴许能帮你解答你心里的那股子疑惑哩!”张有才说道。

张富贵听了之后,觉得多少也是个办法,可是这县城从小到大自己也没曾去过,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陪着父亲张有才去严家公社里赶集了,这让他多少有些感到害怕,可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媳妇儿建梅和坐在一旁的俩个娃娃“少平”和“少安”,这不得不让他鼓足勇气,他心里暗自说道:“就算是不为了自个儿,也要为了这家,为了自己的俩个娃娃着想才是哩!”

张富贵鼓足了勇气准备进县城里去找他王叔,希望王叔能够帮助他,让他走出眼前这看似好又不好的光景,他虽然打小没进过县城,可是也知道城里人爱干净,可不像乡里人浑身的汗泥味儿,所以他让妇道人家李建梅为他打了一盆热水,用肥皂抹在白色的毛巾上使劲儿地擦着脸和脖子,擦拭完毕后的白色毛巾上面覆盖了黑色的泥丸,他几经三番揉搓之下终于将毛巾上的泥垢洗净。

擦洗一番的张富贵看起来精神多了,整个人充满了生机,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及裤脚之后准备只身一人去自己这辈子还没有去过的县城。

妇道人家李建梅也是第一次看着自己的丈夫富贵出远门,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但是不管怎么样,这钱可是必不可少的,她小心翼翼地从荷包里掏出了几张邹邹巴巴的钱,总共加起来也就三十七块钱,这些钱全是她平日里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帮上自己的丈夫富贵,为这个家补贴一些家用。

张富贵热泪盈眶地接过媳妇儿李建梅递给他的那三十七块邹邹巴巴的钱,小心翼翼地装进荷包里,用手拍了拍荷包,生怕钱不小心从荷包中滑落出来。

张富贵为了节省自己去县城的开支,出门的时候从家里带了几个建梅蒸好的黄面馒头,这些个馒头用一块灰色的纱布包裹着,目的就是为了等自己饿的时候再拿出来吃。

张富贵就这样一个人径直地走出了张家村,走出村子没多久便经过了鹰山,从鹰山一直往西北方向行进就走到了天水河,这天水河常年流水,也不曾断流过,也就是这条小河养育了这十里八乡的庄稼人。

天水河河水甘甜可口,这十里八乡往返的庄稼人如果口渴了便蹲下来用手捧着解渴,火辣辣的七月天不得不让富贵身上大汗淋漓,他用衣袖擦了擦脸庞的汗水,小心翼翼地蹲坐在天水河河岸,用手捧了捧河水,再用嘴吮吸着这甘甜可口的溪流,浑身的那股子燥热也顿时减了下来。

他休息了没一会儿便站起了身子继续赶路,当他走到了骑龙镇上时,问了问几个镇里人走到了镇里的客车站,他从售票处买了一张三块五毛钱去县城的客车票,他紧紧地将票捏在手心,生怕票被丢失。

当他乘坐在客车上时,他的内心开始浮躁不安起来,毕竟从小到大他还没有离开过张家村去过县城,这不得不让他感到有些担惊受怕,但是他只要想到自己的俩个娃娃“少平”和“少安”心里也就舒缓了起来。

他坐在客车的座椅上望着车窗外那滚滚的灰尘,嘴里不经意地微微笑了起来。

当客车行驶进了县城的客车站,他小心翼翼地走下了客车站,独自一人穿梭在县城的大街小巷,这里的一切让他感觉是那么的新,那么地繁华。

县城里的那些个二三层楼的平房看得他目不暇接、心旷神怡,除了这二三层楼的平房以外还有那古香古色的红墙绿瓦房,这些古色古香的红墙绿瓦房是清朝晚期遗留下来的建筑,虽然年代久远,但是这古色古香的建筑除了屋檐下有几个蜘蛛网之外,其他都看起来非常的崭新亮丽。

他一个人迷迷糊糊地走过了一条又一条街道,有的街道兴许被他走过了俩遍,但是这对于他来说却是一片崭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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