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钱就是赵顼的钱。

有多少钱就办多少事儿,面子才值几文钱。

赵顼缓缓站起身来,看向四人。

“三位相公主张厚葬先帝,是为帮朕博得仁孝之名,亦可借此恩结百官;计相希望丧事从简,乃是从当下朝廷财力出发,亦有可取之处。”

赵顼先和了一下稀泥,然后开始讲自己的想法。

“朕认为,先帝无须如皇祖父般那般规模厚葬!”赵顼骤然提高声调。

四人齐齐抬头望向赵顼。

“首先,先帝的功绩无法与皇祖父相比,这个几位都认可吧?”

四人面露尴尬,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

宋英宗一共当了不到四年皇帝,因为是过继给仁宗的,在位期间几乎都在忙着帮生父争名份。

根本没什么政绩。

但他毕竟是赵顼的亲爹,四人自然是不敢当着赵顼的面儿去诋毁。

赵顼接着说道:“朕作为一国之君,要做的是全天下人的表率,虽厚葬先帝可获百官与百姓赞颂,但朕要的不是这种虚名,不是硬要将先帝捧得很高,也无须借此来施恩!”

“其次,在百年之后,历史会说话,朕不想在后人的评说上,认为我的父皇配不上如此规模的帝皇葬礼,认为朕借孝道之名行逾礼之事!”

听到这席话,殿内四人都惊讶得都张大了嘴巴。

这个年轻的官家有几下子。

看到的不仅仅是当下,还有百年之后。

主张厚葬宋英宗,韩琦三人思考的是,能够以仁孝之名帮赵顼迅速坐稳帝位。

而赵顼思考的却是后世人的评说,他父皇确实没有资格拥有如此规格的葬礼。

这样想,将先帝的丧事从简,反而显得赵顼有帝王格局与眼光。

另外,四人也从此番话中感受到了赵顼的帝王气魄。

当今的这个官家,根本不需靠先帝丧事的余荫来讨好群臣,他有自信让百官尊崇与膜拜他。

这个皇帝不一般啊!

“先帝丧事,可一切从简,达到皇祖父的三成即可,至于对群臣的恩赏,就取消吧!四位以为如何?”赵顼问道。

“臣完全赞同陛下所言!”韩绛拉长了声音说道,面带兴奋。

韩琦三人互视一眼,也纷纷点头,齐齐拱手道:“臣无异议!”

赵顼不由得长呼一口气。

这就是一个面子重要还是钱重要的问题。

赵顼当然认为,钱更重要。

但仅仅丧事从简,对大宋的国库亏空而言,也只是九牛一毛。

赵顼看向四人,道:“四位,今日回去都思索一番,明日朝会,咱们都想一想应该如何让国库充盈起来!”

“是。”四人齐齐拱手,眼神发亮,觉得这个新官家甚有魄力。

随后,四人便告退了。

赵顼翻着案头上一个个文字冗长,且大多是问安务虚的奏章,拿起御笔,写下一个个“阅”字。

皇帝的生活,就是这么枯燥无趣。

一个时辰后。

喜子快步跑过来道:“官家,太后来了,看脸色似乎有些不悦!”

喜子话音刚落。

一个不到四十岁的贵妇人便带着一个大约二十岁,虽身穿缟衣,但容貌甚是秀美的女子走了进来。

“儿臣向母后请安!”赵顼连忙走下来。

这位是他的亲生母亲,由于继承了原主人的记忆,赵顼对其也是非常有感情的。

那秀美女子朝着赵顼弯腰施礼,并轻声唤了一声:陛下。

赵顼微微点了点头。

这位贵妇人便是高太后,年纪轻轻便成了太后。

不过,她并没像如今年迈的太皇太后般在先帝登基时垂帘听政,独揽大权,算是给赵顼足够的自由了。

高太后看向赵顼,两眼含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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