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声音响起的一瞬,谢槐安的眼神缩成了麦芒状。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拔刀、燃火!摆出谨慎得不能再谨慎的防御架势。
然而黑夜之中并没有什么手握利刃的杀手从天而降,有的只是那个神秘的女人淡然地站在他的身前。
谢槐安随即释然——她是桂清阁阁主,当世最强大的秘术师,自然没有安排杀手埋伏的必要。只见她云淡风轻地挥手,幻境便从脚下蔓延开来,转瞬包裹了他全部的感知,将一切隔绝在外。
暴雨、竹林、还有弥漫山野的雨中之火!
——那幻境将他记忆中的夜晚带了回来,一切的感官都是如此真实。只是站在他身前的不再是掌柜,而是夜子语。
这桂清阁之主孤身站在石阶之上,背后是衡山剑派熊熊燃烧的问剑阁,雨幕从仿佛破碎的夜空倾泻而下,打在他们身上、浸透他们衣衫。
“谢指挥使!”女人站在那一夜的火与水之间,朗声问道:“十六年前,衡山夜血,可也是这般模样!”
伴随着她的声音,燃烧的虫草花冲破火焰中垮塌的阁顶,衡山百鬼哭嚎,万千丧尸从竹林中、从石阶旁、从火海雨幕的间隙向他直扑而来!
可谢槐安一动不动,他闭眼、沉默、任由那些东西杀过来,却没有回答。
他是桂清阁培养出来的战士和杀手,清楚这一切不过是幻象,强大的幻术师会用尽一切媒介将人心中的恐惧激发出来。接着才会一步一步,把猎物诱导进她们的领域,在幻境中杀死。语言,便是世间最强大的媒介。
夜子语将他拖入这暴雨和烈火构筑的幻境,便宛若不可一世的神佛。她立身于倾天的大雨之中,目光冰冷地想在谢槐安的记忆里找到十六年前相关的蛛丝马迹。
“夜阁主……我已与桂清阁毫无关系,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雨水如十六年前那样浸透谢槐安的衣衫,他强忍着挥刀的冲动,无视那些冲杀过来的行尸幻影,拾阶而上。而他的眼神亦如刀锋般凌厉,划开雨幕、划开恐惧、划开幻象,直接同执掌桂清阁的那个女人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交锋!
夜子语愣了一下,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这么多年来,她是第一次遇到有人竟能在她的幻境中稳住心神,甚至还有余力正面迎上!这个桂清阁的逃兵、西军的逃兵,居然有如此手段和定力,倒让她觉得可敬可畏!
“苦苦相逼?衡山夜血的殷鉴不远!就在这夏后之世!”夜子语也对视回去,她的目光威严不可侵犯,犹如君临这个世界的皇帝。她背后的竹林和石阶已经化作流火,跟随者她的脚步向谢槐安一步又一步压下来。“汴梁已险遭尸变!北地已为炼狱!谢指挥使觉得,此时此刻,还有时间留给你我这样的人去清算十六年前的旧账么!”
她终于走到谢槐安面前,那个西军逃兵在幻境里仍然穿着北地落魄路护的皮袄,现在也被瓢泼的雨水浸透了。他举起那流动着紫色火焰的刀,刀锋停在她的鼻尖,没有颤抖、也没有往前刺出一寸的意思。
“十六年前,我们从衡山拿回了虫草花的根茎,你们不也成功地在金明池下养出了那魔物!为何还要紧追我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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