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是废物——你笼络的那些所谓江湖豪杰,又何尝不是鱼龙混杂?”蔡京又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这儿子的模样,江湖人士使一些把戏便以为是了不得的秘法,愿意去花重金笼络。可到头来真需要派上用场的时候,可能还真不如那些禁军——至少他们还有武库里的衣甲硬弩,排开了阵势对射一气,这些市井氓流也就完了。

“父亲,我不明白——”蔡攸低头,握剑的手剧烈地颤抖,狠下心拔剑出鞘。因为他亲眼看到自己的父亲已经坐起身来,他虽然活着,可是满身都散发着那股死人的尸臭味……

“我们明明已经进了长老会,每年能从桂清阁分红可观的利润,又为什么要冒险,去接近那个明显有问题的、又一个桂清阁!说到底,他们纵然同宗同门,可夜阁主明显比那位公子更好合作!”

“你懂什么……那些秘术师、那些秘术师,哪一个又不是想要毁灭这个世界的疯子!夜子语是个幻术师,她最懂的就是蛊惑人心!我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和他们斗下去,又何尝不是为你、为蔡氏门楣、去争一个朗朗乾坤!”

蔡京的声音怒意勃发,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沉疴已久的样子,他下得床来,一脚踩在儿子已经出鞘的那柄剑上,眼中尽是轻蔑。

“很好……你——很好,我的儿子。你总算学会在你的父亲面前拔剑了……可还不够,因为你始终是个怯懦的孩子,成长在我的羽翼之下,你又怎么舍得把遮护自己的羽翼给斩断呢?”

“父亲——我……我……我只是不愿——”

“不愿什么?不愿开罪夜子语?不愿对上种师中?还是说只是贪恋自己如今的权利地位,舍不得放下!”蔡京上前一步,俯下身将自己的儿子从地上硬拉了起来,他的力量是如此之强,以至于伏在地上颤抖的蔡攸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像个玩具一样一把拉起,浓重的尸臭味扑面而来,将这个西府蔡小相公吓得几乎失禁。

不过,那毕竟是他的父亲,哪怕他再不成器、他也花费了莫大的心力把这个无能的孩子捧上了今天的位置,甚至替他求取了尚帝姬的尊荣,做了大宋第一美人茂德帝姬的驸马。只见他把蔡攸高高举起,却轻轻放下,还腾出一只手来,替他理了理乱掉的衣衫。

“我又不是要你背叛夜阁主,十六年前那个女人横空出世,从西夏杀回来将汴梁夜幕之后那些四分五裂的势力涤荡干净,我们没有选择,于是与他合作。”蔡京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对自己这个儿子颇为失望。“可如今,这个棋盘上有了新的入局者,他们汴梁的黑夜里已经蛰伏了很久——夜子语没有发现他们,这便是他们实力强大的佐证!”

“父亲的意思是要我两边下注……”蔡攸疑惑地问道。,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明白。

“愚蠢!我知道你好赌,可我们不是这个棋盘上的赌徒!我们要做庄家,看着那些赌徒们下注,收走他们的筹码,等待着赌局的结束!你好好想想吧。”蔡京说着从地上拾起那柄剑,剑是城中的匠师铸造的,轻薄锐利,却更适合用于这些贵公子佩戴而非上阵的武器。他好奇地握住剑身,用力一掰,将剑断做两截。

“两个桂清阁……果然都拥有鬼神莫测的力量啊。”他又愣愣地望着手中断剑,喃喃自语地说,“夜子语,看起来有大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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