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外头守卫的兄弟对视了一眼,齐齐叹气,坐到屋檐下仰头看天空洋洋洒洒飘落的雪。

唉,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与王府的阴云密布相比,皇子府的情况只会更糟糕。

“嘭!”

“哗啦——”

一阵嘈杂声后,房间内遍是狼藉。

全是瓷器碎片,竟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主子您消消气!您伤还没好,可不能动气啊!”

秦景洲闭了闭眼,却难压下眼底浓浓的阴鸷。

他唇色苍白,脸颊也在这些天里迅速凹陷下去,看上去像个病弱膏肓的人。

“苏、黛!”

秦景洲一字一顿,他深吸一口气,忽然道:“你去一趟公主府,去请苏黛过来!把本皇子的情况如实告诉她——不!你就说我快死了,让她来见我最后一面!”

贴身宫婢一愣,抬头触及到秦景洲幽深的眼眸,心里一慌,连忙应下。

“哦?秦景洲快死了?”

公主府内,苏黛趴在桌子前,桌上放了个精致的小鱼缸,里头只有只小孩拳头大的乌龟。

苏黛用簪子轻轻戳了戳乌龟壳,冬眠中的小乌龟自然不会给出任何回应,她头也不回,随意地问:“还剩几口气?飞星,你去趟库房,挑些礼物送去,就当是本宫的随礼。”

宫婢愕然,“什、什么礼?”

“当然是他的葬礼。”

苏黛摆摆手,示意婢女将鱼缸抱走,狐眸弯弯笑起来露出雪白贝齿,“趁他还有一口气在,还能亲眼瞧瞧这礼物合不合心意。若合心意,当作陪葬品也未尝不可。”

她音调懒懒散散,笑时比初生旭阳还要昳丽,娇艳欲滴。

可她越是这么轻飘飘,甚至堪称温柔地吐出这些话,才更能让人感觉到她是何等的喜怒无常,不近人情。

‘扑通’!

宫婢再次跪下,“殿下,求您去看看我们主子吧,二皇子他真的、真的快……”她说不出诅咒主子的话,只能不断地磕头恳求。

苏黛就看着她磕,唇角笑意缱绻温柔。

直到将地面都染红,苏黛才漫不经心抬了抬手,“起来吧,把礼物带上,随本宫去送皇弟最后一程。”

磕头磕没了半条命的宫婢:“……谢、谢谢殿下。”

“不必谢,看在你这么拼命的份儿上,本宫也会走这一遭的,”苏黛笑吟吟,“毕竟,本宫最喜欢忠心的奴才了呢——”

此言一出,房内其他有疑心的,不知为何,脊背齐齐一寒。

苏黛承认,自己就是在仗势欺人,可那又如何呢?

那名宫婢走了两步就晕了,还是被人抬出公主府的。

她哼笑了声,眼睛里透着对生命的漠视。

原身很荒唐,也的确对不起很多人。可却从未辜负过秦景洲与宋雪芜,她的脾气那么坏,可却独独对这两人付出了百分百的信任。

可付出信任后呢?这两人回馈给她的是背叛、是无尽深渊。

在原身临死前的那段日子里,这些秦景洲身边伺候的人,有一个算一个,每一个都来踩上一脚,仿佛折辱昔日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殿下,是件非常值得炫耀的事!

而苏黛如今所做的,也不过是稍稍讨了些利息而已。

来日方长,咱们慢、慢、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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