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挂着的白色灯笼不断地在风雨中摇晃。

大当家房里的小丫头,代替阮凝香跪在棺木前,又拿了一张纸钱,放到了火盆里,发出吡吡的燃烧声。

火苗越燃越烈,跳跃在言子瑜紧缩着的瞳仁里。

阮凝香有一种直觉,这个时候的言子瑜应该已经想到了某种计谋。

一个是即将面临的屠三,一个是在暗地里一直使坏的言子瑜。

阮凝香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难不成这云渡山注定了要不复存在?

一声叹息声飘入言子瑜耳中,言子瑜盯着火苗的目光移向了阮凝香,“夫人,与其关心六当家的安危不如多考虑考虑你自己。”

阮凝香回望着他,言子瑜既然选择和他们一起回来,那说明他最少已经想好了自保的退路。

“是我不好。”阮凝香唇角颤了颤,声音带着更咽的哭腔,“我不应该自私地把你牵连进来的。”

“现在说这些还有用么?”言子瑜冷声道。

阮凝香咬了咬苍白的嘴角,抬着的眸子却带着倔强,“你放心,就算我拼死也会想办法送你离开。”

送?

怎么送?

言子瑜觉得这句话很可笑,本想说点恶毒的话,来堵她。

可是在看到她面白如纸,眼尾微红,染着泪的纤长鸦睫微微翕动,犹如一只脆弱的蝴蝶,偏偏又倔强地扑扑翅膀,努力挣扎着。

话到嘴边,又被一种虚无缥缈的情绪替代。

“那我就座等夫人的英勇神姿了。”

守灵了三日,下葬的时候,天气辗转变晴。

阮凝香、言子瑜、屠三、五当家的、还有洛清漓抱着安安,一起前来送葬。

阮大当家的和老二当家的,葬在了一起。

阮凝香磕了三个响头,算是为原宿主阮凝香做的最后一件事。

一身黑色锦袍的屠三,走过来,色眯眯地瞧了阮凝香一眼,便来到言子瑜面前,“姑爷这回总有时间和我赌一场了吧。”

屠三身旁的几个护卫已经围在了言子瑜身旁。

言子瑜耸了耸肩,“我有拒绝的权利么?”

赌局,如旧。

阮凝香又一次被作为赌注,架在了风口浪尖。

“姑爷不怕真输了夫人?”

屠三手里拿着骰蛊,看阮凝香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贪婪欲望,是势在必得的架势。

“夫人,怕么?”言子瑜反而问向了阮凝香。

阮凝香凝视着他,“我怕有用么?”

言子瑜回道:“没用。”

“没用就开始吧。”

屠三打断他俩,拿过骰蛊,一撸衣袖,晃动起布满红斑的粗壮胳膊。

言子瑜穿着青白锦袍,捻动着扳指,目光落在一旁紧抿着嘴唇的阮凝香身上。

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干净白皙的皮肤显出病态的苍白,黝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骰蛊。

明明已经注定输了的赌注,她还在期待着什么?

烦人的撞击声终于停了,周遭变得死一样的沉寂。

屠三开口:“姑爷猜吧。”

“那就依旧是小吧。”言子瑜未动地方,只是轻轻撇了一眼那骰蛊。

“姑爷确定?”屠三问。

“不确定,蒙的。”言子瑜道。

骰蛊被掀开,六六六点,大。

屠三狂笑道:“看来姑爷这运气之神,还是个会看形式的狗东西。”

“都说过了,运气这东西很玄学的。”

言子瑜始终勾着唇,看上去一派淡然,只是那笑容透着薄凉,未达过眼底。

“香香请吧。”屠三将目标转移到了阮凝香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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