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源陪母亲进得二房内院,发现二伯和二哥在外间坐着,其他女眷都在内间。母亲和二伯见了礼领着二姐姐直奔里间,把见礼的二哥晾在原处。柳清源见状过去向二哥问安,二哥体谅道:“二婶这样,全家都慌张了,你看二叔已坐在这半天了,如何劝说都不去休息。”柳清源看向二伯,二伯比上次见老了很多,呆呆地坐着。柳清源对柳清雲道:“二伯和伯母伉俪情深,如今二伯母如此,二伯怎舍离去。”兄弟二人无奈,只得在旁照看着。
突然里间一阵慌乱,三哥跑出来道:“父亲,母亲寻你。”二伯听后神情恍惚,身体一晃差点摔倒,幸亏扶住了花几。二哥和三哥见状,赶紧上前扶住,搀着二伯向里屋而去,柳清源也赶紧跟了进去。里间东西府里的侄孙辈在外圈站着,再里是二房孙辈,最内圈围着的是三哥、五哥和六姐。床上躺着二伯母,大伯母和母亲坐在旁边抽泣,二伯坐在床沿握着二伯母的手轻唤着。二伯母久无应声,只听二伯一声低沉悲咽,屋内顿时哭声大起,众晚辈跪了下去。
待收拾停当已至深夜,母亲带着妹妹和大伯母等大房众人离开,柳清源和二哥留下守灵。天明,大房女眷和母亲、妹妹又过来,得了消息的友邻、官眷陆续登门吊唁。柳氏姑舅亲朋随后也赶来,到得第二日宫里也给了哀荣。七日后,三哥带二房子孙送棺柩回沧州老家安葬。
柳清源刚回到府里准备休息,就得了消息,安国公过世了。虽有备,但难免伤感。同时心里也是舒了一口气,三年之内清嫣不会被议婚了。前些时日公府替清嫣相看确实让他焦头烂额,如小公爷无所顾忌,此刻恐已撕破脸皮不得相安了。清嫣这辈子也就见不得光了,就她那高傲的性子怎能受得了。经此事,柳清源深感力有不逮,如若身边人有个变故,恐难照顾周全。不能再这样混日子了,必须要搏取功名以自强。在此之前,还要去趟国公府。老公爷看重自己要去送一程的,清嫣恐会更加艰难,实是放心不下。
次日,备礼往国公府吊唁。府前车水马龙,府内人流穿梭,和二房伯母的丧礼天地之别。小公爷作为嫡长子繁忙的很,只是简单劝慰几句,柳清源便告别准备离开。行至人少处,忽有一女使至身侧,低声道:“伯爷,我家姑娘有口信与你。”柳清源定睛一看,是清嫣身边的,好像叫碧鸢什么的。柳清源随碧鸢至偏僻处,碧鸢方求道:“伯爷救救我家姑娘。”柳清源心里一动,告诉自己不能急,便对碧鸢道:“别急,慢慢说,说仔细了。”
回到府里,柳清源还在想着碧鸢的话。“自那日相见回府,大娘子就对姑娘益发苛责。没过几日,竟替姑娘相看起人家来,想是怕姑娘挡了五姑娘的道。要不是老夫人发了话,姑娘估计早被打发出去了。如今公爷没了,大娘子虽不是小公爷亲母,但姑娘会越发艰难,不知何时就被害了。”柳清源思虑再三,便去母亲院里请安。
尚未进厅门,便听到说话声。进得内里,原是赵姨娘和二姐姐在。见完礼刚坐下,母亲问道:“去过安国公府了?”“刚回来。”母亲听了叹道:“你这姻缘又凭生波折。”赵姨娘在旁开解道:“姑娘勿忧,好事多磨,想这姻缘定是极好的。”伯夫人这才开怀道:“这倒说的是。前几日见了国公府姑娘,我是从心里欢喜。”柳清源这时开口道:“母亲欢喜就好。前些时日听闻国公府在为姑娘相看人家,儿子甚是焦虑,唯恐得母亲欢心的被订了出去。”伯夫人听了不解道:“我儿定是听差了,两家早有婚约,国公府定当不会如此的。”“母亲说的是,听说是国公府大娘子操持的,后说是老夫人觉得慢待了咱们府里才叫住了。”伯夫人一脸不悦地道:“感情这是觉得咱家只剩孤儿寡母,爵位低微,起了心思啊。”“老夫人还在着,婚约应不会生变。”伯夫人面带气愤道:“毁约定是不敢的,但嫁过来的就不知是哪个了?定是见老公爷病重,小公爷又不是自己亲生的,想给亲生儿子找个可倚重的。”柳清源沉声道:“如今老公爷没了,小公爷又是精明能干的,国公府内院恐生事端。”“这与我家何干?”伯夫人解气般说道,随即想起了什么,对柳清源道:“如国公府姑娘有所损伤,我家脸上也没光彩。”柳清源无奈道:“国公府院内事,能如之何?”伯夫人道:“内院事有内院的法子,咱府里心疼未来媳妇送个人过去侍候,他人总不能说什么吧?”柳清源眼前一亮随即恼道:“得力的人一时难寻啊。”伯夫人看了柳清源一眼气道:“平日只知厮混,府里的事向来不上心,要是都像你这样府里哪来如今排面。你父护卫宫禁多年,经的事多了,也就备了些手段。”柳清源惊喜道:“父亲大人深谋远虑,我不及也。不过如果太明显了,将来有变恐惹人笑,两位姑娘是否都要顾虑到?”伯夫人白了柳清源一眼道:“这事你倒是考虑周全,不用你操心,为娘自会处置。你在功课上多用点心,多些长进,为娘就谢天谢地了。”柳清源郑重道:“母亲教训的是,从今起儿自当用功读书,秉承父志,光大门楣。”伯夫人看着柳清源认真的样子一愣,儿子真的长大了,知道长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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