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蒙蒙亮,前身体内生物钟准时把张跃民唤醒。盯着麻布蚊帐恍惚了下才起身,咧嘴一笑,闻惯了后世那糟糕的雾霾,这年代的空气清新得醉人。
现在是八月底,天气依然炎热,早晨太阳还没上班,正是一天最舒爽时刻,走出十几步就是学校操场,姑且算是操场吧,操场全是硬实黄土,雨点打的坑坑洼洼。
整个学校呈一个长方形加两翼对称的八字建筑,两翼都是两间房,张跃民就住在左边靠教室的第一间,旁边就是厨房杂物间,对面两间是大队部,平时村里有事都是来这边处理。
中间整个一条都是教室,从东边起第一间稍小点的是五年级,依次过去是四年级和三年级各一间,二年级和一年级共一间,没有学前班。
不要奇怪,这时候的条件就是这样,小庙大队地处偏远,公社学校太远了,来回的时间都不够,于是公社同意了大队的申请就在这里设置了一个小学,如果用后世眼光来看,充其量也就是个教学点。房子有限,只能挤着一起上课。
整个大队也就八佰多人,适龄小孩很多,但真正来上学的还不到一百个。现在的学费一个学期5元,很多家庭一年和大队里算完工分也剩不了几块钱。
计划生育要到82年才开始执行,现在的农村也没啥娱乐活动,一到晚上除了造人也没别的了,每家多了七八个,少的也有三五个,往往老大可以说亲做媒了,老幺还在地下爬。
这就造成了一家能供养一两个孩子上学已经很吃力了,再一个重男轻女的思想扎根在农村人心里,高年级就很少有女孩了,大家普遍认为女娃儿会数数能识几个字,认得自己的名字就够了。读到二三年级就辍学回去挣工分了,多少也能帮衬家里。
学校还有一个老教师,也姓梁,具体年纪张跃民也不知道,听说好像是民国时期生人。以前在县里里教过一阵书,年纪大了后回到大队,又被派到这所小学来,继续发挥余热。梁老师不在学校住,大队里有他儿子,就住家里,上个小土坡走几步就到了,平时就上课时过来,也不在学校吃。
水井在靠近大队部旁边,井檐用石头砌了一圈,高出十来公分,用两块青石板盖着,用的时候拉开就行,不用合上防止调皮学生掉进去。
打一桶井水到厨房,把昨晚未收拾的碗筷拿去厨房,没有专门的抹布洗洁精,就一个丝瓜瓤,洗洗涮涮,顺带着把土灶周边也刮了一道。
现在正值农忙双抢关键时刻,大人小孩包括老人都下地干活去了,学校也没人,除了他就是大黄了,索性把身上的印着劳动光荣的背心和绿色军装裤脱下,屎黄色胶鞋放在门槛上。就穿着齐大腿根的半截裤,拿上毛巾拎着木桶跑到水井边,呼呼啦啦淋上几桶水。
“啊,爽”张跃民舒服得差点呻吟出来。毛巾里里外外用力搓得发红,最后把头伸进桶里,把五个手指当梳子把着满头头发给理顺了。
最后跑进厨房,抓了一大把草木灰,无视大黄惊恐的眼神,按在地上也给撸干净了。
搞定清洁工作回到屋里,从床头又找到一套洗的发白的衬衣,蓝色工装裤,套上穿整齐,抄起书桌上一块不规则破镜子,仔细打量打量这具身体相貌。
一头茂密齐额黑发,未擦干的水滴从额头滑过古铜色的脸颊,张跃民舒了口气,还好不是小白脸,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两片厚嘴唇,上有片毛绒胡子。有点像年轻时的张国立。
目测身高有一米七八左右,身材消瘦,双臂伸展,两腿修长。拉起衬衫一摸,全是排骨,没有腹肌。
对于前身病怏怏虚胖身材的张跃民来说,这具充满活力的身体很满意了。自恋道,营养补补,皮肤养养,腹肌练练,又是一青春大好男儿。
推开窗,天边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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