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乔山还是辗转难眠。

老人说的话,让他想了很多,他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但又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背上的咬痕从何而来,这颗浮梦珠又从何而来,那个梦乔山记得很深刻,被啃食被撕裂的痛楚,现在还心有余悸。如果真的进入那个世界,乔山又应该做些什么,进去是好是坏,老人也没有告诉他,乔山对未知的东西,多多少少也有些恐惧。而且老人说,触碰过这颗浮梦石的人,会在睡梦中被困在梦境,永远醒不过来,想到这,乔山不由得想起白天那个笑吟吟的女孩。

“她碰过......”

他拿着这颗浮梦珠,盯着它发了很久的呆。“守梦人的诅咒......”

夜风微凉,乔山失眠了,来到阳台,开了瓶汽水,吹着晚风。

小区地理位置优越,能看见大半个天远市,现在已是凌晨一点过,而城市却还没完全沉睡,隐约间还能听见城市的喧闹声,对一些人而言,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夜风吹乱了他的头发,手中的浮梦石隐隐发光,忽明忽暗。

如果真如老人所说,也许,也不错。

乔山的生活,太过于平淡,也有些危险,他除了秦岚和师父之外,没有亲近的人了。每天上班,下班,回家,玩手机,睡觉。偶尔路过那些城市中阴暗的地方,如果遇到坏事,他总会去插上一脚,打抱不平。以此往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浑浑噩噩的生活,持续了四年,他记不清打了多少次架,进过多少次警察局,结上多少仇家,而他内心也有些麻木了,活着的意义在哪,乔山心里没个底,迷茫像雾一样笼罩他的生活。

每次乔山惹了麻烦,都是秦岚替他解围,三十三岁的女人,乔山不清楚她为什么这么有能耐,或许,她有很强的背景,乔山也只能这么想,他从没想过要秦岚替他出头或者解围,可秦岚将他视作弟弟,主动替他出头,乔山无奈,但也很感激。

在处于城市最黑暗的角落,那些光芒照不到的地方,他记不清帮助过多少人,记不清挨过多少次打,也忘记了打过多少人。

他想:“要是哪天被打死了,也一了百了。”

汽水一瓶接着一瓶,随后换成了啤酒,一直到天蒙蒙亮。

乔山睡着了,但只睡了一会,小区的鸟叫声将他唤醒,他揉了揉眼,有些发懵,发现自己在阳台,以及一地的啤酒罐和汽水瓶,他发了会呆,随后突然扇了自己一巴掌。

“嗯......,不是梦。”

洗漱完,头脑清醒了几分,不上班的他,一时间发现自己无事可做,但他还是出了门。小区花园里,年迈的大爷正在打太极,几个大妈刚买完菜回来,碰上正在遛狗的阿姨,难免寒暄几句。

现在是早高峰,街上车辆堵得水泄不通,乔山思索片刻,决定去书店,因为那比较安静。

在书店一呆,便是一整天,当他出来时,天空中已看不到太阳,他买了几本小说,准备在家打发这几天,直到秦姐同意他去上班。肚子咕咕地叫,乔山才发现自己这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他走进便利店,买了几包泡面。

他站在阳台,盯着远方西沉的日落,发着呆,身后桌上,碗里的泡面正冒着热气。

这时,乔山的电话想起,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没有备注,是个陌生电话。

“喂?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小伙子,我是程梦的爸爸,就那天你救的那个女孩。”声音有些焦急,但掺杂着疲惫。

“哦,是叔叔啊,有什么事吗?”乔山想,叫我去吃饭我可不去。

“那天晚上,梦梦真的没有受什么伤害吧?比如撞到头之类的,有吗?”

听他一问,乔山心也有些慌了,难道受伤了:“没有啊?好好的,只是衣服有点脏外,我没看见她有什么伤,她怎么了?她不是说没事吗?”

“昨天上午的检查结果,医生说没有任何问题,但梦梦从昨晚睡觉,一直睡到了现在,中午她妈妈叫她,怎么也叫不醒,后来送到医院,也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但就是叫不醒,医生们也说没有见过,我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所以想问问你,你别介意。”

听他说完,乔山脑海中想起了老人的声音。

“那人会被灼伤灵魂,在睡梦中卷入那个世界,永远被困在那。”在医院,乔山将浮梦石给程梦看了,浮梦石变红,她说,疼......

“叔叔,对不起,我不知道。”

“好吧,没事,谢谢你。”无奈,无力。这是乔山所听到的。

电话挂断,乔山站在阳台,呆呆站了很久,如果真的如古董店老人所说,程梦应该被困在那个世界了。自责感瞬间涌上乔山心头,他把这颗浮梦石,给程梦碰了,可他并不知道会这样。

人总是在无意间,犯了错,被自责和罪恶找上门。乔山掏出那颗浮梦石,怒气在心中积攒。

“砸了你!”

又是微凉的夜风,乔山瘫坐在地上,盯着手中的浮梦石,面无表情。浮梦石光芒暗淡,似乎知道乔山此刻的情绪,像是在失落,又像是在自责。

那个女孩对乔山来说,根本不重要,乔山还为了她,挨了一身伤,但让乔山内心触动的,是女孩手中死死攥着的那张创可贴,有些幼稚,但善良。现在女孩因为乔山的一个小动作,从而醒不过来,被困梦中,被困在那个有些奇怪的世界,乔山怎么可能内心安稳。

老人那颗浮梦石被乔山死死攥住,此刻他,想要做那个梦,回到那个世界中。

回忆就像碎片,一块块从乔山脑海中划过。

乔山瘫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手里紧握着那两颗浮梦石,他睡着了。

浮梦石散发着光芒,仿佛暗藏希望;而另一颗,只有点点光亮在闪烁,像夜空中的星星。

光芒,耀眼的光芒,乔山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他迈开步子,向他走去。脚下,是一片荡漾的水面,每走一步,都会激起轻微的涟漪。

靠近那,乔山才看清,那像是一个农民,有一头浓密的黑发,遮挡住了双眼,穿着一身深黄色布衣,看着平平无奇,却又感觉让人捉摸不透,他手中拿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瓶中已有小半瓶彩色的液体,正站在那盯着空中看。

他抬手,往空中轻轻一点,一滴彩色水滴隔空出现,滴落瓶中。

“你好。”周围响起淡淡的回音。“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人停下,转身看向乔山。

他的声音雄浑:“看。”接着他大手一挥,空中浮现出画面。

那是一个两个不同的世界,一方是里晴空,绿草如茵,微风吹动,摇曳着树与花朵,草地上种满了星原树,孩子在树荫下的草地上玩耍,一片祥和与宁静。而另一面的世界,乌云密布,枯树横生,闪电像鞭子一样击打着荒芜的地面,地面上满是嘶叫的怪物与瘦弱的苦苦挣扎的人类,嘶吼声与惨叫声充满整个天地,犹如人间炼狱。

而在那交界处,有一块透明的屏障,那些奇形怪状的怪物望着屏障的另一面,虎视眈眈,眼里充满贪婪,时不时就有怪物去攻击那座屏障,但最后,都是无功而返。在离屏障两边的不远处,各有一座木屋,一座是黑色的木屋,而另一座是正常的木色木屋。黑色木屋屋檐上,在往下滴落黑色的液体,屋顶怪鸟盘旋,一个手握黑色长剑的男人,站在门前,那人穿着一身灰色的草衣,灰白的长发,整个人气息隐晦,阴暗,猩红的双眼透露出死亡,正死死盯着屏障对面的世界;而另一边,则是那穿着深黄色布衣的男人,身材高大魁梧,满脸胡子,但他动作轻柔,目光温暖,脸上满是慈爱,看着身前嬉戏打闹的孩子,不时和他们一起疯闹,他手中拿着玻璃瓶,瓶中装满了彩色液体。

下一瞬,黑色木屋那个男人怒吼一声,响彻整片天地,紧接着,黑暗的森林中冲出无数奇形怪状的恐怖的怪物,它们发了疯似的撞击屏障,眼中是贪婪与疯狂,但屏幕很坚硬,挡住了。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撞死的怪物,堆积如山,但他们源源不绝,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止,那块屏障也开始慢慢抖动,像是到达了承受的极限,最后黑衣男人举起长刀,纵身跃起,一刀刺向屏障,咔嚓一声,它碎了,破碎的冲击将怪物击退数百米远,但随后它们又咆哮着冲过来,带着污浊踏进了干净的草地,在上面留下肮脏的足迹,布衣男人神色平静,隔空画圆,将孩子们送走,随后转身,手中缓缓浮现出一颗浮梦石,浮梦石剧烈闪耀,幻化成一柄银色的,闪烁着白色火焰的长剑,他握着那把剑,接着坦然走向那群如巨浪般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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