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仓术瞳孔放大,暴睁的眼有股异样的滑稽感。
百姓骚动,祁老夫人犹如女将军一样立在鼓的一侧。在她身边,祁家人各个背脊绷直,英姿飒爽!
这压迫感,以及百姓无声的督促,叫倪仓术心里不停打鼓。
他甚至有些无措地扭头看了看身后,没人。
内心崩溃大喊:时牧怎么这么慢!
这些人都疯了,胆大包天竟然敢跟圣上对着干,他要怎么应对啊啊啊啊!
他神色的陡变落入凌雨桐眼中,也不好将人吓得太厉害,她踏前一步,对倪仓术点头。
“倪大人,我们并非是失了心智,您不要以这样的表情看着我们。”
“反叛之名,落在任何武将家中都是至高的侮辱,此案迟迟不审,我们也是心中不安。”
“今日,我们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还请大人打开门,让我们上堂。”
她有礼数,话音冷静睿智,将倪仓术本想掉头就走的心神拉了回来。
时牧也在这时气喘吁吁地跑来。
他有些娘胎里带出来的弱气,面庞上常年笼着一层苍白,但眼神却是奕奕有神的。
他一来,先是对祁老夫人点头,再就拽住了倪仓术。
“大人,且让他们先上堂吧。”
“凡是击鼓鸣冤之人,皆要审理的。”
倪仓术点点头,有了时牧在身边,他先前的无措一扫而空,脸色也正经起来,有了五品大员的威风。
大理寺大门敞开,祁老夫人侧头跟凌雨桐对了个眼神。
一家人坚定地拾阶而上。
此刻,皇宫。
圣上正和佟太傅对弈棋子,到了最关键的一步。
剔透白子落在棋盘上,圣上嘴角缓缓勾起势在必得的笑。
“朕赢了,承让。”
佟太傅懊恼地笑:“哎呀,明明只差一点的。果然还得直接攻击才对,不必兵行险招,就能赢得光明磊落。”
圣上的表情更加满意起来。
他喜欢会说话的臣子,懂分寸,知进退。
不像是那个祁颂今!
佟太傅眼神一闪,低声提起:“那两位副将的嘴还真是有点硬,不知道祁家给他们关了什么迷魂汤,受刑五百刀都一句不说。”
圣上脸色微沉。
正是这时,殿内传来一声轻微的脚步声,喜福低着眼,要拼尽全力才能忍住身上不自觉的颤抖。
“陛下,祁家人……去大理寺击鼓了。”
圣上猛然站起身:“你说什么!他们竟敢如此胆大妄为,不是说了让他们安生等结果?”
喜福额间冷汗直落。
“这……据说是看守祁家的侍卫奉了圣令要砸了祁家,祁家一片混乱,还有侍卫伤了祁夫人!祁夫人当场吐血,祁家人被辱门庭,忍无可忍……”
“全家除了祁策和祁宴,在百姓声援中,去大理寺要求状告您,要求此案公开审理……”
“不公开审理,就是不愿意给祁家一个公道。”
他越说,圣上的脸越黑。
他越说,自己的声音就越弱。
再看圣上,他气得额头青筋直冒,胸腔剧烈起伏着,咬着牙一字一顿。
“谁说朕下了令,要砸了祁家?”
那宅院还是他赐给祁家的,是珍贵的无价之宝,他会舍得砸?
喜福硬着头皮:“不,不知道……陛下,祁家人如今已上大堂,城中无数百姓都围在外面,情绪激荡……”
拖延不得。
“且混乱当场,薛侍卫也在。这消息就是他传来的。”
这下,圣上还没做出反应,佟太傅先皱了眉:“糊涂!”
这种涉及民怨的事,跟他们说有什么用!
殿内流动着慑人的阴沉气势,圣上老脸一拉,活像是臭了三十年的老酸菜,骇人骇得酸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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