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骆锦容从未像今天这样以如此迁就的样子对待过他。

过往岁月中,遇见骆锦容时,他总是与自己剑拔弩张,两相不对付。

可笑的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自己成了那副鬼样子,却能有机会看到骆锦容侧耳倾听他言语的景象。

真是奇幻。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接下来要坦白的话。

“我,我虽然……下过令要杀你父亲……可真正动手的……却不是我……”

皇甫晟颇为艰难的说完一句话后,仰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喘气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嗬嗬”的。

骆锦容在他说到后半句时,骤然掀起眼帘,呼吸乱了些许,急切的等待皇甫晟继续说下去。

他伸手揪住皇甫晟的衣领,动作算不上温柔。

皇甫晟被他抓着衣领从地上扯了起来,本就乱糟糟的发上还挂上了零碎的稻草。

再加上他那多日未换洗过的已然破烂脏污的衣衫,看上去跟乞丐并无什么两样。

“说,我父亲究竟是谁杀的?!”

戚宁宁看出,现在的骆锦容已经算不上冷静了,他仿佛抓着山崖边缘即将要掉下去垂死挣扎的人。

不断生出一点力气来紧紧扣住那边缘,想要爬上去,渴望着活下去。

皇甫晟是打算说出一切的,不管骆锦容威不威胁。

只是他现在四肢百骸那被啃噬的蚀骨钻心之痛直达脑仁,让他没办法轻易开口,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来。

骆锦容也看出来他的难受,转身让灵安拿来缓解的药喂给他。

皇甫晟吃了药才逐渐好些,被丢开衣领后瘫软成一团泥。

贾蓉儿早就泣不成声了,她不敢发出太大声响,一直捂住自己的嘴。

一边痛苦一边伤心着。

她也是那药的受害者,痛苦之余还要分出一些精力来担心皇甫晟,这使得她精力消耗的格外快。

没一会儿就躺倒在地面,昏了过去。

皇甫晟说着:“是马鸿英,马鸿英要杀你爹的!我只是放出了命令,很快就收到了你父亲身死的传讯。”

骆锦容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脸上线条硬朗紧绷。

“他联合……随国人,一同在边陲将你父亲诛杀,最后伪造成你父亲深夜巡夜时被敌军的一支小队杀害,为国殉身……”

皇甫晟是始作俑者,可真正杀害他父亲的还有其他人,这是他还未查到的层面。

多少个夜里他辗转反侧,就是为了能给父亲一个交代,他查来查去,却总是少点什么。

皇甫晟远在京都,即便他下令派人诛杀,那么远在京都千里之外的边陲战地,少说也需要两个月左右才能赶到。

定然就不会是皇甫晟所为,而是另有其人!

这人是马鸿英。

皇甫晟的话如平地惊雷,惊了几乎在场的每个人。

骆锦容没想到马鸿英竟会私通敌国,与敌军联手一起杀害了他的父亲。

他漫天的仇恨全都转移到了马鸿英的身上。

一切都有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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