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一驻守在茶室外,没有进去,而早前昌平也去了屏风后。

屋外淅沥的雨落下,时而溅在茶案上,顺着茶渠会聚在一起,湖南的光线从窗沿上赵茹,萧昀出了宫,换下了赤红圆领官袍,一身雪白的长袍,浓密的长发只用了一根乌木簪束起,一派闲散的模样。

他抬头见了高亮,伸出请他坐下,笑道:“前些日子听闻高先生来了京城,我还有些不信,想先生若真来了多半会告知我一句,没想到,高先生真的来了。”

沈策将自己的左膀右臂送回了京城,定是有什么要事,不愿意与他说,那定是不想让他知道,可在京城,有什么事情是他萧昀不知的?

高亮落坐在萧昀对面,此刻也抬眼打量他,从幽州一别,自己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个故人,不对,是利刃!

高亮朗笑一声,回萧昀道:“南王有命,事急在身,忙于应付,本想到了京城就去少爷府上叨扰,一直没空去,但洛娘不是去了,少爷没见着?”

萧昀执着水壶的手一顿,仅仅是一瞬,将滚烫的水注入那茶盏之中。

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面色平静,在旁人的眼里,只觉他并不认识这个洛娘。

萧昀将水壶放回炉子上,温道:“幽州驿城使来报,圣上得知南王大肆招兵买马,屯粮草,充军备,权利有了,经济有了,下一步是独立?”

从七皇子到平南王,奉天子之令驻守幽州,领兵权利有了,财政经济也有了,仗着封地远,为所欲为,不知天子只知王?

高亮的目光忽然变得锋锐一些,出声道:“哼,狗皇帝做了皇帝这么久了,这天,迟早要变!南王如丧家之犬被赶到粮草荒芜的幽州,一待可就是十五年!”

萧昀沉默了片刻,道:“就是因为锋刃磨了十五年,才步步惊险,稍有差池,一切努力皆为泡影,反他又岂在这一朝一夕,昀的命是南王所救,当奉南王为首,有命必从,从未僭越。”

高亮鹰眸一眯,冷冷地笑了一声:“是吗?”

少爷幼年时走投无路,南王救了他一命,给了他锦衣玉食,也给了他无限风光,如今来了京城,封官拜相,幽州却一点声信都没有,只怕再等上两年,不仅是太傅之位,连皇位都不在话下,自古利刃有利有弊,可杀敌也可杀友!

萧昀手指纤长,叩在茶案上道:“昀幼年幸南王所救,对昀倾心注血教养,昀铭记在心,岂敢做出恩将仇报事来!”

高亮见过太多利刃的阿谀奉承,那些人虚伪的面具下,只是仇愤恨,就如他,若前有不利,他也会斟酌三分,萧昀之言,不可全信!

高亮站起身,丝毫没有坐下与他闲聊的意思,单刀直入道:“三日后就是庆王流放之时,若他真去了边陲,怕是九死一生,少爷将他带到高某跟前,那么坊间的流传不攻自破。”

萧昀回视他,点点头:“南王交代昀的事,昀定会不遗余力去办,可昀的命只有一条,再来几次刺杀,死了,可就没法为南王卖命了。”

高亮心中一禀,云霄楼的刺杀却是他命人所为,但只是出于教训,并无杀意,如今他人在狼窝,还是收敛些好,说了很多话,终于端起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只道:“少爷放心,这话高某定会带给南王。”

干啥啥不行,卖人第一名,高亮拿起帷帽带上,最后在看了一眼萧昀,提步离开,下了楼,青灰色人影在寂静的街道隐没。

“砰!”昌平眼见着那高亮离去了,从屏风后走出,气的将一旁的凳子踹倒,顺便将高亮喝过的茶杯子从二楼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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