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点点头,张轻绝的话简直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入宫这么些年,人人都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个中滋味,只有自己清楚。

她忽然有些喜欢张轻绝了。

她执起张轻绝的手:“本宫带你四处去逛逛。”

初春的后花园,各色各样的花争先恐后的绽放。淑妃惆怅道:“这后宫的女人,就如这一季季盛开的花。谁都想长盛不衰,谁都会凋零。等过了这一季,又会有新的花,令人目不暇接,谁又愿意在一朵花上驻足呢。”

张轻绝见淑妃似有些为情所困,握了握淑妃冰凉的手指:“绽放一季不算能耐,能经得住盛夏的热,扛过寒冷的冬,长盛不衰才是能耐。何况,做一朵花太过脆弱,不如做一颗树,为别人撒下阴凉,也成为自己的支柱。”

淑妃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张轻绝,很快又黯淡下去:“谈何容易。”

张轻绝的嘴脸,掠过一抹浅笑:“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在淑妃灼灼的目光下,她道:“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或使离爱者,无忧亦无怖。只要娘娘跳脱出情与爱,已娘娘的相貌和家事,荣宠必定长盛不衰。”

淑妃自嘲道:“这天底下,试问哪个女子不经历一番剥皮抽筋,能轻易挣脱情爱?”

或许职业是医生的缘故,在张轻绝看来,情爱比起生死和生活中的苦难,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有些事只能点到为止,她便不在纠结此事。

淑妃惋惜道:“你若嫁给未极,倒是他的福分。可惜…他太过贪心。”

张轻绝细细咀嚼淑妃话中的意思,一时不明白为何意。待要细问,淑妃未必会答疑解惑。

二人不觉间来到后花园的边缘,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巍峨的宫里传出。

张轻绝心有困惑,淑妃道:“那是娴妃娘娘在产子,从昨儿午时开始,足足生了一夜。在生不出来,恐怕…”

张轻绝心一紧,理智告诉她不要多管闲事,但大夫的使命便是救死扶伤。她松开淑妃,小跑着往发出惨叫的宫殿跑。

淑妃猛的拽住张轻绝的手腕,厉声道:“休要多管闲事。”

张轻绝目光灼灼的看着淑妃:“娘娘,深宫大院,多一个朋友,胜过多一个敌人。出了事,奴婢绝不会牵累到萧家。”

淑妃攥着张轻绝的手慢慢松开,娴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整个后宫的人,无一不盼着她死。

她也如此。

这次娴妃产子这么久,想必少不了其他妃子的推波助澜。若张轻绝能救娴妃,她便可趁机攀上娴妃。若张轻绝救不好娴妃,也可顺了母亲的心意,伺机除掉她。

张轻绝顺着惨叫来到长春宫,守门的宫女太监一脸惊恐。他们看着她跨进门槛,也不知阻拦,也不问她是哪个宫的人。

穿过台阶,门敞开着,不断有宫女端着水进进出出,产婆的加油打气声:“娘娘,用力啊!”

一声声痛苦的尖叫,从门内响起:“本宫没力气了,皇上,皇上…”

张轻绝走进屋内,里面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躺在床上的美人儿已经奄奄一息。站在一侧的产婆,已面如土灰。

她走近一看,脸色巨变。一只小小的脚丫,率先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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