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诡异地寂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两个身上。
宁扶蕊蹭了一手的血。
“......”她该说他诡计多端呢。
实在拿他没办法,她只得颤颤巍巍举起手臂,瓮声道:
“诸位能不能先帮我喊一下郎中?”
耳边是纷杂的脚步声,众人终于有所动作。
望着地上还在匍匐蠕动的男人,有人反应过来,高声喊道:
“胆敢刺杀朝廷命官,将他抓起来!”
“对,抓起来!”
宁扶蕊望着地上那把已经被毒侵蚀发黑的刀,一时有些怔愣。
“你再等会儿,”她轻轻拍了拍周惟卿的背,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再等会儿郎中就该来了。”
“别怕。”
宁扶蕊喃喃道。
半刻钟后,她躺在了医馆上。
“姐姐,你终于醒了!”
二丫坐在床边,激动地握着她的手。
两边的脸颊上还淌有未干的泪。
宁扶蕊望着洁白的床幔,有那么几秒钟的呆滞。
她一掀被子,翻身坐了起来。
“周惟卿呢?”
“姐姐?”
“我没事,”宁扶蕊拍拍她的头以示安慰,“绛霄,你知道刚刚替我挡刀的那个郎君现在在何处吗?”
“似乎在隔壁房——”
宁扶蕊连袜子都来不及穿便赤足走了出去。
“姐姐——你去哪儿?!”
她才掐指算了一卦,周惟卿很有可能挺不过今晚......
到底什么毒会这样凶险?
隔壁房间聚集了很多人,事态一时有些严重起来。
到底是汴京来的大官,众人都不敢轻慢。
“让一让。”
宁扶蕊凭借瘦弱的身躯顺利挤进了房间里。
只见周惟卿的面庞上方隐隐有一团黑色的雾气笼罩。
那是入魇的征兆。
巴霞县的美梦葫芦里的梦魇只有一缕神识,只会吸取人的几缕神魂为它所用,不会致人于死地。
而真正能夺人命的梦魇则是十分凶险的,人在梦中稍稍行差踏错便会万劫不复。
她得帮他走出去。
站在周惟卿榻前的众人见到一个穿着薄薄中衣的女子,披着散乱的一头青丝朝周惟卿走来。
温玉拢着袖子,冷不防看见这一幕。
当时他见她跟周惟卿是一起昏过去的,便也顺便将她送到了医馆来。
“姑娘,你怎么......”
宁扶蕊别开他的手:“闪开。”
她来到床边,看着脸色惨白的周惟卿,嘴唇轻抿。
片刻后,她的脸色一凛,厉声对昏迷的周惟卿斥道:
“你替我挡什么刀啊?”
“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
“这样自我感动有什么意义吗?”
“这下好了,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众人一时不敢发言,这女子语气如此熟稔,她跟周惟卿是什么关系?
一口气发泄完心中郁闷,宁扶蕊伸手拿过床头的一盏油灯,用手掐了个诀。
父母教她解梦的时候曾说过:只有先剥离自己的神魂,滴入阴火之中,才能入他人的梦境,助人解梦。
她如今做的就是这一步。
烛火瞬间变幻成幽幽绿火。
她咬破手指,将自己的血滴在了化为阴火的烛火之中,入了他的梦境。
眼前有一抹强烈的白光,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宁扶蕊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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