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他那一手漂亮的字是这么写成的,宁扶蕊的心就抽疼抽疼的。

周惟卿温驯的眸底辉映着烛光的暖意。

他的目光又看得宁扶蕊难受起来。

他原本不是这样的,他原来也是会反抗的。

在他小的时候,他的眼里还满是骄傲与不羁。

赵旻澜把他捡回家,亲手将他反叛的脊骨一根一根打断,拧碎,才塑造了如今这一副不伦不类,不可名状的躯干。

他就这样看着宁芙蕊,下一刻,他淡淡启唇道:“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你是那天的鬼么,能带我去找我娘了么?”

宁扶蕊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出这样一番话。

见宁扶蕊不回答,他的脸色没有一点异样,嘴角甚至勾起了浅淡的笑意。

只见他另一只手里还攥着一瓶不知名的药,但宁芙蕊似乎隐隐知道他要做什么。

他伸出另一只手,缓缓开启了瓶封口。

她心下一惊,飞快地翻过窗台来到他的榻前,用尽最大的力气拍掉他手中的瓷瓶。

“不可!!”

她紧紧拥住了他。

周惟卿瞬间被清甜的桂花香味所包围。

如果他庭中那株桂花树还在,开出来的花,或许也可以变得这样香。

宁扶蕊虚空中的手抚上他的面颊。

她看着周惟卿的眼睛,认真地对他说:

“你以后会被很多很多人爱,你有朋友,你会被百姓尊敬,爱戴。”

他确实都做到了,他的书房中还放着岭南百姓为他做的万民伞。

只有真正受到百姓爱戴的官吏,才会在离任之时收到这样的心意。

“好好活啊,周惟卿。”

宁芙蕊从来没这么煽情过,她涕不成声地重复着:

“好好活,我爱你。”

画面一转,周惟卿醒了。

宁芙蕊还抱着他。

当她还在享受这片刻的宁静,胸腔的震动使她不得不抬起头来。

周惟卿已经醒了,柔柔的目光看着她:“阿蕊,再说一遍可以么?”

阿蕊是他爸他妈才喊的小名,这样被他猝不及防地喊出来,宁扶蕊不禁感到有点羞耻。

“什……什么?”

周惟卿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阿蕊不愿那便不说了……”

宁芙蕊轻轻握着他的手,眼神尴尬地看着别处,脑中天马行空。

“一定很疼吧。”

青年干燥温暖的手指覆盖上她的手背,有种不可言说的暧昧。

“嗯,疼。”

如今的卧房内除了他们两个,已经空无一人。

半刻前,温玉望着二人紧紧交握的手陷入了沉思。

这个平时肃穆周正,对人疏淡清冷的周侍御竟然还有个相好的?

“郎中,你看这……”

“他如今着了魇,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不若让这丫头陪着他试一试,说不定就撑过来了。”

温玉沉吟一声,觉得也是,便点了点头,挥袖遣退了众人,自己也退了出去。

这厢,宁扶蕊见他已从梦魇中醒来,便想推开他坐起来。

“我先回……”

她刚坐起来,周惟卿又扯着她的衣袖。

“怎么了?”

一双眸子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他心下有些慌乱,他想说个借口多留她一会儿,可那些借口都是那么的拙劣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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