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修“惊讶”地回头一看,身后空无一物,他乐了:“郑某与这位大人昨日无怨近日无仇地,你怎的无端吓唬郑某!先不说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邪祟退避。再说郑某一生行事,一片赤诚丹心如同明月,澄清似镜,问心无愧,自是不会被大人吓着。”

“老夫真老眼昏花了?”老者低头琢磨,反复多次观看再没见到“阿飘”,也怀疑自个儿眼睛出了毛病,郑修也说得对,先不说天下间是否有那不干净玩意,要真有,也不可能光天化日下出来行凶不是。

“哼!”很快,某老者被郑修的话气到,向旁一啐:“呸!就你?”

郑修见对方一副碰着了杀父仇人的模样,先不鼓捣阿飘,好奇问:“这位大人,咱们之间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无商不奸,天下乌鸦一般黑!”

无商不奸?

说得对。

郑修想起了纸卷上的“天赋”,暗叹,这可是老天爷赏的饭啊,是一种“天赋”,我郑某也是很无奈的呀。

于是郑修也不再与对方纠缠,懒得用热屁股去贴对方的冷脸,便躺在被褥上闭目养神,琢磨着【神游】的用法。

郑修懒得费口舌和对方解释,他刚入狱时,听狱卒派食时提过一嘴,对面邻居在入狱前曾是一位清官,因办事出了差错入狱。

清官仇富,不足为奇。

再者郑修首富是钱打的事实,百口难辩,更无从解释。

难道他赈济穷人、关心失足妇女、为失业人口提供再就业机会这些善举,也要一一吹嘘吗?

没必要。

目前看来,【神游】的能力与传说中的“元神出窍”有些相似。

等等。

郑修猛地睁开眼睛。

假设人存在“魂魄”,那他当时是在心牢中,他同时也能够在心牢中操纵化身【郑善】。

问题来了。

神游体外的“阿飘”,到底是他郑修本人,或是他的化身【郑善】?

在郑修思考时,那清贫老者仍在喋喋不休,仿佛他入狱冤屈就是来自首富郑修似地,此次将郑修一并恨上。

“老夫生平最痛恨的便是你们这些为富不仁、敛财不义的奸商!”

“与狗官勾结,尽兴丧尽天良之事!”

“呸!”

“你还敢提日月乾坤、澄清如镜,老夫若有一天能出这冤狱,定要将你们这些奸商,缉拿抄家,上缴朝廷,一个不留!”

郑修翻了一个白眼。

这时。

铁门锁链咣地一声拉扯开,一阵猛风刮进,牛高马大的疤老六端着一盆菜肴美酒,急匆匆走进牢房。

他一来到郑修门前,便蹲下来,压低嗓门道:“郑老爷,不好了,有人指名要见你!”

郑修一乐。

疤老六鬼鬼祟祟四处张望,主要是朝入口的方向。他不安问:“郑老爷,是不是那叶片儿……被发现了?”

郑修摆摆手:“放心,区区几片金叶,发现了也不会拿你如何,你安心享乐几天便是。”语气稍顿,郑修鼻翼翕动,闻了片刻,又问:“你端的这是……我家香满楼的菜?”

“他们说这些都是香满楼的招牌菜,什么百凤朝鸟、什么金童玉女、富贵逼人、节节攀升、梅开二度、朝朝暮暮……哎哟我说,这些菜可不便宜呀,要不是老六说这是给郑老板您备的,得折去足足小半片金叶呢!”

疤老六得意地将菜名一一报上,心中窃喜,为此他可是做了不少功课,光是背菜谱都耗了不少功夫,哎哟累死老子了喂。

郑修听明白了,言下之意就是没花钱。

“你怎么点了这些中听不顶饱的菜?”

疤老六一愣:“你菜都没看怎就知道不顶肚儿叻?”

“废话,菜名是郑某苦尽心思想的,顶不顶饱,别人没吃前不知道,我郑某还不清楚?”

“老六糊涂了!”疤老六痛心疾首地拧眉哀嚎。

“算了,给他吃吧,他也饿了几天了。”郑大善人指着对面狱友,打算以德报怨:“你刚才说,有人找我?”

“是是是!”疤老六这才想起惊慌来意,连忙道:“有一位大人物说要见你一面!还在狱营外头,摆了一桌,上面全是菜,喷香喷香,老六我回来才知这盆白准备了!”

“大人物?”郑修显得很平静,有人来,那是预料之中。他顺着话头问:“谁?”

疤老六脸色微微一变,凑近几分:“户部郎中,史文通!”他很快哭丧着脸:“郑老爷,你说吧…咱散尽家财上下打点好不容易得一肥差,今儿不会被您老给连累吧?不瞒郑老爷,老六我还盼着这份差事养老呢!”

“原来是屎大人啊!”郑修站起,抬起双手:“那更要去见一见了,给我解开。”

疤老六放下菜肴,开锁进入牢内,一听郑修这话,有点犹豫。

不合规矩呀。

“我郑某是讲究人,头可掉,血可流,可绝不能让人瞧了笑话。放心,让你解便解,我郑某可不会连累兄弟。有什么事郑某担着,你大可放心。”

疤老六想起日间郑氏二娘托人送来的两壶美酒陈酿,顿时恍然大悟,暗道郑老板不愧是皇城首富,料事如神,又想这金叶子都收了,上头真要计较起来,血淋淋的伤口上也不差几只蚊子多叮一口。

思及此处,疤老六念头通达了,既然被收买了,那就收买彻底些。于是疤老六利索地解开了郑修的手铐脚镣。

一声“兄弟”呀把疤老六听得美滋滋的,他眼看着郑修在松开束缚后,悠悠整理衣容,负手踏出牢房。

“没想到是户部的屎大人,倒是有些出乎我预料。”

疤老六眼尖,瞧见郑老爷神情不太和善,跟出几步,忍不住问多一嘴:“你与那史大人……莫不是有什么过节?”

郑修摇头:“一般,不过是夺妻之恨。”

“这是哪来的老畜牲啊!”疤老六一听不禁怒了,抽出皮鞭:“哎哟没想着这史大人看着半只脚都快踩进棺材板板了,还敢染指郑老爷的妻室?咦不对,郑老爷,您不是还没娶娘们么?”

“不,我夺他妻。”

郑修回头瞟了目瞪口呆的疤老六一眼。

你刚才骂谁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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