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修在这世界活了二十多年,明白了一件事。
郑父战死沙场,郑母抑郁,后来投河自尽,最后只给郑修留下空荡荡的郑宅,以及一个世袭的“忠烈侯”爵位。
人性薄凉,要借着亡父的关系在皇城闯出一片天地,既没有金手指,也没有逆天气运的郑修,等同痴人说梦,那只存在于电影情节里。
所以,郑修虽有着前世记忆,与一些小聪明,但从白手起家奋斗至今、成为皇城首富,靠的不是他一个人的努力。
在这庞大商业帝国的背后,存在着一条复杂的利益链。
简单说说。
正如每一位皇帝在年老时都担心“相煎太急”的狗血剧情般,坐在深宫帝位的老魏上位至今,曾产出过七位皇子。
其中,因为种种原因,七位皇子如今只剩下了三位。
三皇子魏朝忠很早便看出了郑修的经商天赋与各种奇思妙想,在郑修面前,总是以“知心好友”的身份与郑修相处。
郑修不可能真死心塌地给三皇子卖命,后来渐渐地郑修接触的圈子越来越大,也与其余二位皇子,保持了一定的友好关系。
当然,以郑修逐渐展现出的财力与手腕,三位皇子先后对郑修表现出拉拢之意。郑修不愿掺合,充分发挥了太极精神,这里推一下,那里送一下,示意自己就是一個守法商人,一心扑在钱眼里,其他的事不敢多问。
他入狱一事本就有着许多蹊跷,关于“匿税五千万”说法,任谁听了都觉得离谱。他郑修真要有那本事匿税五千万苟到现在,真当皇帝手下都是废物么查不出来?
按理说,皇帝老儿那边养韭菜般放任郑修茁壮成长等到现在才动手,也说得过去。可匿没匿税,别人口说无凭,郑修他自己钱多钱少,难道还不清楚?
别的不提,光是皇宫门前正阳大道有七成商铺如今都是郑修名下,他用得着去匿税?
郑修随意拨弄着金丝藤上的那一抹嫩绿。
越想越明白。
毫无征兆地发难,将他郑修送进大牢,无非是要让郑修安分些,别捣乱。
今日郑修让二娘领人入牢的举动,看似奢靡享乐,可落在有心人眼中,就有些不一样了,说明郑修要有动作。
于是到了傍晚,史文通便受命前来敲打警告。
“换做我是他们,想图我郑家家产,必定会做好充分准备,一发入魂。”
“看来,不是他们没想到,而是有某些突发变故,来不及了。”
“我明明只想安分守己当一位普普通通的富商罢了。”
“为何逼我呢?”
“真想要钱,问我要就是了,我又不是不给,何必呢?”
郑修拨弄绿藤的手指一顿,轻叹一声:
“看来,老魏很有可能快不行了。”
……
入夜。
如今已是十一月入了秋,日落西山,薄月刚上枝头,城内已泛着寒意,踏夜寻花的公子们,三五成群,热闹欢笑,气氛仍是热火朝天。
运河上,波光粼粼,荡起朦胧水汽。一艘艘挂着“郑”字彩旗的画舫内,传出靡靡柔歌,时而如泣如诉,时而嘤嘤咛咛,闻者迷醉。
天上人间虽是青楼,但常客们都知道,在郑老板口中,他将自己的“天上人间”称为“夜总会”。
天上人间门前金碧辉煌,光是两旁门柱的彩绘便有不少讲究。上面画的是一面容朦胧的壮男,姿态各异的面纱美女萦绕在旁,这般景象,令人不由自主便感同身受地代入画中男人,浮想联翩,热血上涌。
今日的天上人间与往常一样,开门迎客,接待的都是一些富家公子,高官老爷。
“叮叮铛铛……”
今日也不知什么好日子,有寻花客发现,天上人间门前挂了许多小铃铛,铃铛下悬有红缎。
每每有人入内,铃铛间相互碰撞,撞出一连串清脆叮当声,高低起伏,闭上眼细听,配合楼内飘出的名贵檀香味,令人在恍惚间,仿佛是有一位绝代美人,在用动听的嗓音说着“欢迎光临”。
“妙呀!”
寻花客们对今日这别致的装饰纷纷赞叹,更添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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