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奶奶的纂!”

赵独眼一听勃然大怒,一脚便是踹在了钱承志的胸口上,钱承志瘦得跟麻秆一样,登时就虾米般的倒飞了出去,砸在了木棚的木桩上,窝在地上蜷缩起来。

事发的太突然,李佑想要起身拦阻都跟不及了。

“师傅,师傅……”

两个徒弟扔下了手里家伙什,钱忠迅速冲了过去搀扶,钱勇“噌”地捞起了铁锤,一脸愤怒地瞪着赵独眼,看架势就要打起来。

“哎呦……来,来,来来,拿着个破锤想干啥?来往我这儿招呼!”

赵独眼拍着脑门大笑地瞅着钱勇,嚣张的声音,震得整个木棚都哗啦啦地响。

钱勇眼睛瞪的猩红,眼泪唰唰往下落,可是始终却是没敢动作……

“呸!”

赵独眼再一口黄痰直接吐在了钱勇的脸上,走上去一耳光就把钱勇打翻在地,顺手捡起掉落的铁锤,就要往钱勇腿上招呼……

忽然猛地尖叫起来,原来是一直在一旁烧炉火的男孩冲了过来,一口咬在了赵独眼的大腿上,瞬间便是有血从裤子上渗了出来!

“啊……”

赵独眼吃痛间,扔掉了铁锤,两手直接倒提起了小男孩,可小男孩嘴巴像王八一样咬的紧,一提之下竟是没提起,猛一发力,终于提了起来,可是小男孩嘴里已经是衔着一块肉了。

“小杂种,小杂种,今天就爷爷让你归西!”

赵独眼愤怒着,嘶吼着,便是将小男孩扔了出去,掉落的方向正是了火炉口,里面熊熊烈焰,夹杂着融化了的铁水……至少是有千八百度!

赵独眼狰狞的表情并没有褪下,他仿佛是已经看到了小男孩在炉火挣扎、尖叫最后被烤熟的样子,可一道身影闪过,稳稳地将男孩抱住了……

“李……李相公!”

赵独眼吃了一惊,他是真的自始至终没有看着李佑在这里,今日早上的田四的事儿,尚历历在目,这时候见了李佑,腿上一下子便是软了,支吾着倒退出了棚子,撒腿就跑了。

李佑看着赵独眼的身影愣了半响,这人是北寨的,应该是张壮根手下的一个把头。

突然想起瓦青云说过,南山这一片,并不是全权由曺二来管的,除过醉生梦死的狮大勇外,三、五日一旬值,每个当家都会派上一队人马,过来轮值当看守,有着共同监督的意思。

这一旬刚好轮到张壮跟的人过来了。

这个赵独眼是睢州人,同许立芳乃是老乡,少时跟着许立芳,曾随着许立芳的族叔许定国,混迹于军中的老兵油子,任职辽东、山西、河南等地,

崇祯十一年走散,一起流落沔县,被刀客章正熊救了,最后随了曺二上了山。

李佑过去帮着看钱承志伤势,摸了摸骨骼,都是完好,而且钱承志神智是清醒的,嘴角也没有吐血。

这至少说明应该是筋骨皮肉伤,可这并不代表这个伤就不重要,较重的伤筋损骨,往往都会累及肝肾气血运转。

这种生活环境能不能扛过,完全是看天意,李佑心头一时不禁后悔为啥不早些吭声。

他倒是有些医理基础,前世小时候没少跟着他那土医生爷爷身后转,明日可以上山走远些,去采摘些药草。

钱忠、钱勇将钱承志背着,回了北侧的石洞子,有矿徒也跟了上去,看守的头目崔山催着让钱忠和钱勇忙完,快点回来干活。

剩下的那两户铁匠,本想跟上去看看,可是皮鞭响的凶,只能像是一只只鸡,伸长了脖子多瞅了两眼。

李佑收敛了心情,正想要和小男孩子多说两句,突然矿场一阵喧嚣,李佑走出木棚抬头看去,原来是矿场那边丘陵上泥石滚落,像是黑色瀑布般,掀起了滔天的黑尘。

瞬间,尖叫、惊呼声不绝于耳!

“坏了……大鼎……”

【注①】:《崇庆州志》卷十二

【注②】:《蜀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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