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跟着戏班到了京城,等了一天又一天,却始终不见蒋义甫的身影。

本来嘛,蒋义甫虽然留下玉佩,可不代表他一定会再回去,或许他只是想交代一个信息,或是与自己的过去做个了断呢?

再说就算蒋义甫回去看了,也看见刘喜留下的消息了,但喜荣生戏班实在不出名,它只是戏班林立的梨园行里一个最最不起眼的小戏班,如今连登台的机会都接不到,远在天津卫的蒋义甫,又怎么能这么快找到她呢?

一开始做这件事的刘喜没有想到这么多,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自己也想明白了。

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会是一个人单打独斗了,除非喜荣生里哪个师兄忽然唱红了,把喜荣生的名声打出去,不然她别想与她爹团圆了。

但她看着眼前那些无精打采,连练功都心不在焉,像好几天没吃饭的师兄们,也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难怪当初刘铁兰看到她之后,连她是男是女都没问清楚就把她收下了。

他这戏班是真缺人才啊。

师兄们一个个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真心喜欢唱戏的没有一个。

告诉他们戏比天大,就算没机会登台,也不能荒废了功夫,他跟你说连戏园子的门都摸不到,还唱什么戏,练什么功夫?

甚至还有劝刘铁兰想想别的门路,趁他们还年轻有点姿色,往相姑馆的方向发展发展,也叫大伙先填饱肚子再说,说不定运气好,能遇到个愿意捧他们的金主,就能唱出名堂来了。

气得刘铁兰发狠打了那位师兄几十棍子,到现在人还躺在床上下不来地呢。

虽说这些人应该是成不了角儿了,但个个身上角儿的架子可一点没少。

“喜丫头,还不快过来给师兄捏捏腿?一个丫头片子,练得那么认真干嘛?连我们都没戏唱,你更没戏了!”

“哦,就来了。”

倒立中的刘喜放下半空中的两条腿,拍了拍手上的灰,就去给小师兄文中君捏腿了。

文中君是几个师兄里长得最好的,也是最早登台唱戏的。

当初刘喜扮成焦赞登台唱戏,演杨排风跟她打对手戏的就是这个文中君。

虽然整个戏班的师兄们都不大靠谱,但矬子里面拔大个,也就这个文中君最有希望帮助刘喜与她爹团圆了,所以刘喜平日对他也比旁人好些。

然而这个文中君也有些心术不正的,当初说要进相姑馆,被刘铁兰打得下不来床的就是他了。

要不然,喜荣生班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接不到戏,全靠刘铁兰出去跑龙套挣点口粮钱支撑。

刘喜给她捏腿没一会儿,他就开始不老实。

“上头点儿,再上头点儿。”

刘喜一直关注着文中君,知道他的腿伤早好了,不过是偷懒不想练功,才一直在床上躺着装病,还非得让人伺候着占便宜。

但她这会儿寄人篱下,虽然心里发恨,想要教训人,但对方毕竟还是她与她爹团聚的希望,不好把人得罪狠了,以后没法在戏班待了。

所以她只有先忍着,等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收拾他。

谁曾想机会竟来得这样快。

这会儿没戏唱,大伙儿的火气都很旺,一肚子的火没处撒去,只管挑软柿子捏。

二师兄沈梦君很嫌弃地瞧了文中君一眼,在旁边说风凉话道:“还得是小师弟有面子啊,人长得好,又比咱们有名气,随便招呼一句,喜丫头就过去了。咱们大师兄渴了这么久,连口热乎茶都没喝上呢。”

大师兄申良君算是喜荣生戏班里最稳重的,可他长相不佳,嗓子也不太好,虽然练功很刻苦,但始终唱不了正角,渐渐地,刘铁兰就让他往丑角的方向发展了。

如今梨园界是花旦和老生平分秋色的天下,丑角没什么人重视,也难挑大梁,只能给人做配角,像文中君这样赶在师兄们前头成名,为人又很傲气的角儿,自然不把申良君放在眼里。

是以沈梦君想要挑拨离间,他是不接这个话茬的。

“别这样说,我不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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