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申良君的问话,刘喜和刘铁兰都没当回事儿,年关底下不论贫富,谁家不备个炮仗啥的?

兴许先前只有李金水一个人过年,他备少了一些。

如今收了刘喜这个徒弟,家里又多了几个人,老爷子想要多热闹热闹,便趁着今年最后一个集,多买一些呗。

是以刘铁兰也不回申良君的话。

没过多会儿,炮仗铺的掌柜从里头掀开门帘,李金水自己摆弄着轮椅冒了头,刘喜便上前去帮忙。

就看见掌柜的笑眯眯冲着李金水说道:“您放心,除夕之前,准保给您送到家里去。”

李金水没说话,只冲着掌柜的点点头,就叫刘喜推着他继续往前走了。

只有申良君站在后头纳闷儿,心道老爷子可没这么好心会怕他们手上东西多拿不住了,还特意叫人把炮仗送到家里去。

再说买了多少啊?

这就拿不住了?

于是他趁着刘喜他们走远,故意留下来拽住炮仗铺掌柜的问道:“掌柜的,我们老爷跟您买了多少炮仗?要不您直接给我拿着吧,也省的您再派人跑一趟了。”

掌柜的瞧了申良君一眼,见是个脸生的,竟不答他的话,嬉笑一声,摆摆手,自顾进门去了。

申良君更生疑惑,小跑着追上刘喜他们,趁着李金水又在一个画摊找代笔先生写信,把刘喜拽到一边小声说道:“喜丫头,我觉得你师父肯定有问题,买个炮仗也神神秘秘背着咱。

你可得放机灵点,这几日有机会,你多观察观察,别叫人给坑了。”

刘喜看了一眼远处正与代笔先生口述的李金水,仍旧没把申良君的话当回事儿。

“大师兄您别小人之心了,连咱师父都没觉得有问题,你还能精过他去?”

申良君一噎,自然不敢说自己比刘铁兰精明,但他心里总是不踏实,没忍住又继续提醒刘喜道:“他有没有坏心思我不知道,可他防着你却是真的。你就说写信这事儿吧,你方才难道没告诉他你识字,可以帮忙代笔?”

刘喜回想着道:“说倒是说了,可我虽读过些书,字却也不全认得,自是比不过那些代笔先生的。再说兴许师父的信里头有些悄悄话,不想叫咱们听见呢?这又有什么奇怪的?”

“总之——”

申良君话还没说完,屁股蛋上就挨了刘铁兰轻轻一脚。

“别跟这儿挑唆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大年初一那场堂会怎么唱。《朱砂井》里头刘媒婆可有段重头戏,你小子别给演砸了!”

一想到大年初一能登台,申良君心里也是乐呵的,忙把怀疑散去,回头对刘铁兰笑呵呵道:“师父您说的哪的话?我把自己砸了,也不能把刘媒婆的戏砸了。

这彩旦的戏可是我学了十几年的看家本领,要是连这都演不好,那我自废武功,退圈得了。”

刘铁兰不听他贫嘴,紧接着看向刘喜,也跟着提醒道:“喜丫头也不要掉以轻心。虽说宋兴儿的戏码不多,又只是个娃娃生,但只要是登台唱戏,就没有不认真的道理。

这是你师父在磨你的心性呢,你可别不当回事儿,叫人觉得你好高骛远,定不下心,学不了戏。”

刘喜对这话很是受用,连连点头道:“师父放心,我懂的。”

听刘喜喊这一声师父,刘铁兰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连连摆手道:“别再这么叫我了,你如今是李老板的徒弟了,再说我一天也没教过你,这声师父再担不起。”

刘喜执意要叫:“那不成,一日为师,终身为师。

李老板是我师父,您也是我师父,这个关系是断不掉的。

再说您也不算没教过我,先前《辕门斩子》您指出我走了板,如今您又提点我学戏的道理,这些不都是在教我么?

我年纪虽小,却也是明白事儿的。”

刘喜人长得甜美,声音也好听,说的也都是熨帖的体己话,叫刘铁兰听着好生舒坦,忍不住就想要再多教她两句。

只是李金水那边忙完了,喊刘喜过去,便将他的思绪给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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