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面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顺着他的说法。

可今日,贾蓉却是顾不得了。

宝钗听了贾蓉骂焦大的话,心里一堵。面上却也看不出来,只是跟紧了丈夫。

焦大被绑了起来,贾珍这时候也追到了门口。

焦大指着贾蓉鼻子骂着:“我背着老太公从死人堆里爬回来,老太公快渴死了,我宁可自己喝马尿,寻来的半碗清水也要紧着老太公续命。爷们九死一生挣下的这份家业,临老了,临了了!……”

“别说你这样儿的!就是你爹、你爷爷……”

在场的众人,焦大不管不顾,顺着贾蓉,把宁国府的这几人,排着辈分一路骂上去。等看见了藏在门后面的贾珍,骂声更高了。

“成日里偷狗戏鸡,不孝的不孝,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

焦大看着这帮子姓贾的,越想着心里边越不是滋味。

他军旅出身,大字不识几个。

抑郁憋在心里,有苦难言。

若是明白缘由的当世文豪见了。

楚地屈原,怕也就是这么个悲愤心境。

贾玺没敢多听下去,拉着宝钗赶紧乘了轿子便跑。

贾珍躲在门后面,焦大的话骂在他心里,也没脸面出去,灰溜溜的带着尤氏回祠堂里守夜。

贾蓉被气得昏了头。

马尿、马尿!

“把这老东西绑到马圈去,用马粪堵住他的臭嘴。让他骂!爷由着他骂!”

众小厮见事态升级,可不敢多呆在这里惹人嫌弃。借着捆焦大的由子,五、六个人竟是把被五花大绑的焦大横着抬了起来送往马房。

一时间,人皆散去。

只留下贾蓉和秦可卿夫妻二人。

秦可卿眉眼低垂。

贾蓉越看越怒。

想一个耳光扇过去,可又念及她的出身,生生忍下了。

抬腿大步回了房里。

秦可卿一个人被留在了府外,无处可去,无人可依。

大冬天的,大黑夜的。

披着裘衣,在宁国府里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四处乱逛。

到了天香楼,里面掌着灯,却连个看园子的奴才、丫鬟都不曾见。

走到了戏台子前,就这么坐着,看着空无一人的台上。

戏起、戏落。

“我们是应该跟蓉哥儿夫妇道辞的,这般走的匆忙……”

到了荣国府的园子里,贾玺和宝钗成婚时的那间院子。宝钗说着,于理不合。

“那老头儿是个疯的你看不出来?还道辞,再呆一会人家就得给咱俩念悼词了。”

贾玺连忙脱了孝服换上常穿的衣服,倒也不是什么心里不愿意。只是这孝服是粗麻布织的,衣领袖口的地方扎肉的很,平日里穿惯了锦绣的贾玺怎能受得了……

宝钗不明就里,也没去细琢磨焦大的话。说道:“醉酒闹事的下人说的浑话,你还放在心里。”

贾玺却冷冷的轻哼,说道:“贾蓉如我一般大小,说是一事无成也不为过。我倒是坐实了不孝的名声……那老东西啊……眼睛贼着呢。”

宝钗听了,心里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不敢多想。

扒灰……养小叔子……

这可是有悖人伦,律法上都写明了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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