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垂死之人的喘息声。

葛托克打开了房门。

史东薇尔的重甲精锐失乡骑士挺立在那里,在他的对面,墙壁上镶嵌着一个干瘪的盔甲。

凹陷的胸甲挤压出一片血肉模糊,枯瘦的四肢扭曲,已经不成人样。

葛托克笑嘻嘻蹲到尸体旁边,准备收集尸体身上残余的卢恩。

他费劲地拆卸着绑带,将沉重的铠甲拆下。

除去褪色者的肢体和卢恩,这些盔甲也颇具价值。

葛托克将拆解下的盔甲放到一旁,想看看头盔下褪色者的真容。

葛托克愣住了。

这个褪色者头发稀疏苍白,脖子歪扭畸长,是经常挂着枷锁自我束缚的痕迹。就好像……

就好像自己那样的黄金之民一样。

门外,那个被石子吸引走的平民走进来,看着那具尸体,不忍卒睹地摇头:

“真狠啊你们。”

葛托克回头看过去,发现尸体的容貌,与身后的那个平民一模一样。

“鬼啊!”葛托克吓得坐到地上,连滚带爬摸到失乡骑士的背后,这才安心一点。

“不是鬼,只是一个死不了的家伙。”那个平民的身影突然泡影般消散,变成全身盔甲的无名。

无名目光越过高大的失乡骑士,看向葛托克:“被我钓到了。”

葛托克惊疑不定:

“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认识一个光头。”无名说。

葛托克不明白这莫名的回答是什么意思,他定定神,说道:

“虽然不知道你那是什么手段,但你已经没有机会逃跑了。”

葛托克放着狠话,身前的失乡骑士带给他安全感。

失乡骑士拥有风暴的力量,非常适合在这种狭小的房间内发挥实力。

面对葛托克和失乡骑士,无名只是指了指那个被葛托克拆卸下的盔甲:

“那些盔甲,你不眼熟吗?”

确实眼熟,那些正是这个房间里的盔甲。

这个褪色者虽然有一种制造幻象的能力,但是盔甲却是货真价实。

葛托克脑中闪过一个疑惑:

这个平民是什么时候穿上这个房间的盔甲的?

一只大手抓来,勒住葛托克的脖子,将他提起。

葛托克惊恐地发现,原本站在自己面前的坚实护盾,那个强大的失乡骑士转身面对了自己,那双杀敌的手却勒住自己的脖子。

“你叛变了吗?你不怕葛瑞克大人的怒火吗!”葛托克挣扎着。

无名走过去,搭着失乡骑士的肩甲,手中捻着一根树枝在葛托克面前晃悠:

“知道这是什么吗?”

葛托克瞳孔收缩:“难道是……魅惑树枝?”

“你确实很有见识嘛。”无名说。

他拍拍失乡骑士的肩甲,葛托克被放下来。

葛托克顺势就跪下了,哆嗦道:

“对不起,求求你绕我一命。我只是听命于葛瑞克的普通人,是他让我引诱褪色者进行接肢仪式的……”

“我给你一个机会。”无名说,“你如果可以证明你的价值,我可以绕过你。”

“您尽管吩咐。”葛托克立刻说道。

“你很喜欢‘帮助’褪色者,现在我要你真得帮助他们。”无名说,“我会把一批粪金龟存放在这个房间,你就在门口当个商人,将粪金龟兜售给那些褪色者。”

葛托克身体颤抖:

“这是背叛葛瑞克大人。”

“是啊,你做不做吧。”无名抽出长剑,在一旁的石头上磨着刀。

葛托克哭丧着脸:“我……我做。”

无名满意地收回长剑,拍拍他的肩:

“不要怕,给我做事有好处。你不是很想要卢恩吗,我给你。记得,一个粪金龟卖五百卢恩,你卖一个,自己可以留三成,怎么样,不错吧?”

葛托克掰着指头:

“一个就是150卢恩,十个就有一千五,之前城里一个月进了二百多个褪色者……”

葛托克又给无名跪下了:

“葛托克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弃,愿拜为义父。啊不对,你就是我亲爹,反正葛瑞克也不认我了。”

“你原来是他儿子哦。”

“已经不是了。”葛托克扯了扯身上那身平民的衣服,露出只剩半截的手臂,“败给玛莲妮亚后,他已经彻底疯了。”

无名最终决定,将葛托克留在了小黑屋的门口,代替那个已经死去的平民。而被魅惑的失乡骑士则用来看守葛托克本人,防止他逃跑。

无名说:“我要继续往前踩点了,你留在这里吧。”

“等等义父。”葛托克说,“让我跟您一起吧,我熟悉这城中的建设,可以给您指路,反正现在粪金龟还没运来。”

无名想了想,点头同意。

有了这么一个内应,史东城内好走了很多。

史东城内有许多平顶高塔建筑,栖息着许多战鹰。

无名站在那高台上,眺望下方的风景,询问葛托克:

“你觉得这个位置怎么样?”

“好。”葛托克竖起拇指,不遗余力地拍马屁,“这个地方没人巡逻,地方空旷,而且在赐福之间,两边都有人巡逻,正适合您兜售粪金龟。”

无名却没说话,思索片刻,还是摇摇头:“不行,太近了。”

“不近了。”葛托克呵呵笑,“您是不知道那些褪色者多弱,一个失乡骑士就可以让他们弹尽粮绝。”

“我怕是没那么多商人。”无名说。

葛托克说:“我可以召集城内的平民帮您寄卖,我负责管理他们。他们可以得到一成的利润,我收两成,剩下的都归您。”

“一成会不会太黑了?”

“不低了,这世道,有点卢恩赚就已经很知足了。”葛托克保证。

“会不会有人泄密?”

“自从葛瑞克跪下舔玛莲妮亚的脚,他在人们心中就已经没有威信了。只能通过接肢,靠恐怖维持统治。”葛托克说,“很多人都巴不得葛瑞克下台。”

“然后你上台?”无名侧目。

葛托克嘿嘿笑:

“我已经不是王子了,能当您的仆从就已经很满足了。”

“明智的选择。”无名说,“以我的经验,君王都难以在棺木中安眠,他们都会死于王座。”

“经验?”葛托克敬畏地看着无名,“您也是君王?还是说您是弑君者?”

“我都当过。”

无名眺望着远方,回忆着过去。

葛托克立刻脑补出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推翻旧王成为新王的故事。

等葛托克脑补完,他发现无名还在一动不动,依然保持着那种回忆往昔的神情。

葛托克伸出手,在无名眼前试探一下。

无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

“年纪大啦,就喜欢回忆过去,总是发呆走神。”

“义父您的过去一定是传奇。”葛托克恭维着。

无名豪迈地大笑:

“不谈当年勇,不谈当年勇。”

长风吹过高空,无名迎风展臂,享受着居高临下带来的意气风发。

突然另一个迎风展臂的身影扑到眼前。

一只战鹰飞扑,直冲无名的脸上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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