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好痛。
许寒从昏昏沉沉中醒过来,猛地发觉自己被人双手反绑,结结实实地捆在破庙大殿里的柱子上。
怎么回事……?
记忆到小姑娘送饼的片段戛然而止。莫不是那块饼有问题?
说来也的确可疑,这荒野之上,一饭难求,哪里会有人这么好心,白白地将一块面饼送予一位陌生人?
习惯了法治社会的许寒,刚刚穿越荒野,就被这里诡谲狡诈的人心给上了一课。懊恼之余,许寒沉静下来,凝神思索着脱身之策。
不过,首先要弄清楚,这些村民将自己捆住,是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破庙后院响起了交谈声。
其中一人的口音听着颇为熟悉,是昨夜遇见的那个老头:“灵田那边收拾得怎么样了?”
一个年老婆婆声音响起:“地都挖好了,就等着施肥料了。只是……”老婆婆的声音有些局促不安,迟疑着问道:“老头子,你当真要这么做?”
肥料……?听到这个词,许寒有种不详的预感。
昨夜曾听那老头讲过,村里仅剩的一亩灵田近年来灵气也逐渐枯竭,产出的粮食一年不如一年。
这些村民口中所说的肥料,不会指的是自己吧?
果然听那老头叹道:“我也不愿如此,可实在已经山穷水尽。灵田眼瞅着要枯竭,半年都结不出几石米来,再过得数月,村里上下七十余口,怕是连稀粥都喝不上了。”
老婆子似乎动了气,怒道:“那便不靠灵田又如何?村里几十个人都有手有脚的,到外面荒野上谋生的也不是没有,偏生要赖在村里坐吃山空,还要累得你干这种腌臜勾当。听我的,赶快把那年轻人放了去,告诉村里人,以后自己找饭吃。”
虽然隔着院子,许寒仍然能感受到这老婆婆言语中的凛然正气,好一位巾帼英雄。
屋外一时沉默,只有零星的脚步声,想是那老头在踱步思索。
老头的声音再次传来:“可是村里这些孩子呢?他们的父母,可都是在荒野上丧命的。他们岁数幼小,我们又怎么忍心放着他们不管?让他们到外面,和那些豺狼抢食?”
这回轮到老婆婆默然不语。
过了半响,又有两个脚步声传来,一个中年汉子带着孩子过来叙话。
孩童奶声奶气地问道:“爷爷,我们不要把那个叔叔整个人都埋进土里去好不好?”
中年汉子不耐烦地说道:“去去去,大人的事儿少来掺和。”
老头声音平和,耐心解释道:“咱们要吃饭,灵田需要肥料。”
孩童不依道:“爷爷,砍掉他两只胳膊埋进土里,肥料也差不多够了吧?”
许寒心头一紧,不知道该说这孩子是善良还是残忍。怎奈自己如今像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只是失去两臂,也好过活埋丧命。
老头叹息道:“若是要收获三五日的粮食,那一两条手臂倒也够了……但若要灵田繁盛数月,那免不了要将他整个埋进田里,当作灵气肥料。”
中年汉子喝道:“你这娃儿不懂事,你知道荒野上那些拾荒客有多狡猾难捉么?这次要不是你姐姐挺身而出,还恰巧遇上个不懂事的雏儿,咱们村又得喝三个月西北风!”
孩童不再争辩,垂头低声道:“可是,已经好多天没吃肉了。”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在许寒的身上炸裂开来,连浑身的汗毛都根根竖起。
老头摆了摆手:“你们都去吧。过了正午,就抬庙里那人去灵田。”
随着脚步声远去,窗外谈话声渐渐止歇。
留给许寒的时间不多了。再过几个时辰,他就要被埋进土坑里,成为灵田的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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