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和南加默默的对视着。
宫外万家灯火的喧嚣穿不到宫内,大内里依旧鸦雀无声。钟声也停止,唯有风穿过我们,吹来跌宕起伏的一年。
正月里我和云知相约一起去了各个宫里拜年,处处灯笼高挂,也有不少命妇探访,真是难得的热闹。
每个宫里的夫人们都给我和云知包了好大的红包,其中最数琼华阁的丰厚。自除夕宸妃病了以后,帝渊、陪伴床前悉心照料。
云知和我说德夫人气得摔了好几个瓷器还不解恨,脸臭了许多日,吓得云知都不敢多说话。
只是宸妃大好以后帝渊却病了,那日我同帝渊宸妃用膳时,帝渊还安慰宸妃只是小毛病不碍事的,惹得宸妃心疼得泪光点点,我也担忧不已。
听芸春说,帝渊是积年劳累加上不注重饮食而导致的消渴症,近日来越发严重,以至于影响行走。
但帝渊不知为何十分忌讳药石,总要宸妃连哄带骗的才喝那么一两次。我看着帝渊需拄拐而行,踉跄的背影显得佝偻了许多。
自那日除夕过后,我同南加也开始熟悉起来。他常带我偷偷从宫墙缺口处偷溜出去玩耍,我笑他堂堂世子钻狗洞,他气我将军之女着男装,每每在一起,总是嬉戏打闹。
元宵那日,他又带我偷偷去了街上看灯会。
我看着街上琳琅满目的花街,开心得合不拢嘴。南加也被热闹感染了,看起来今日心情格外的好。
南加从摊上买下两个滑稽的面具,分着戴了起来。街上人群熙攘摩肩接踵,一不留神我竟和南加走丢了。我迷茫的抓着一串糖葫芦,四处呼喊南加的名字。
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我的心开始不安起来,南加是云渡世子,要是有人此刻下手就糟了。
就在我思考要不要偷偷回府请阿爹求救时,一句公子喝酒吗从头上传来。我抬头望去,酒楼上正是一脸坏笑的南加。
我气鼓鼓的上楼想要兴师问罪,打开厢门却见一妖冶女子正在布菜,对面还有一个娇小的女子正弹着琵琶,唱着秦淮调子,而南加正悠然的端着酒杯喝酒。
其余两人错愕的看着我,乐声也戛然而止。“哟,南公子好雅致啊,我竟然不知你好这口。”
南加摆手示意继续,那酥软的调子直直挠着我的耳朵。
“孙公子不也来了吗,坐。”
我气鼓鼓的坐下,看着南加食指轻轻打着节拍盯着琵琶女的模样,竟心里有一股无名火。
那布菜的妖冶女子施施然的行了礼,腰间的挂饰叮铃铃的响了起来。我这时才发现是一个褐发蓝眸的色目人,那女子被我直直盯着也不恼,红唇轻启:“这位小哥不曾见过,是南公子的朋友吗?”
南加眼也不眨的点点头。
那女子又继续对我说:“奴是这酒楼的老板,名为黎安。既是南公子的朋友,就是黎安的贵客。这是店内珍藏的陈酿,望公子喜欢。”
那黎安给我斟了一杯酒就退下了,南加挥手让琵琶女也退下了。我看着琵琶女袅娜的背影,“是我打扰了你的兴致。”
南加夹起一块牛肉放置我碗里,好笑的说:“你难不成在食醋?”
我的无名火更大了,使劲的盯着南加。
“食醋,对吧,你们燕岐话是这么说的。”南加居然还笑了起来。
我气得把杯子一震,“我才没有,你别乱说。再说了,那叫吃醋,吃醋!”
南加一脸不信,噢了一声。
“这里的老板娘,也是云渡人。有一日闲逛,我来了这座酒楼。那日你赠我厌胜钱,我想着请你吃一顿云渡菜,回报你。”
这时我才低头看像一桌的菜肴,果然是香气四溢,珍馐满盘。南加不停的给我夹着菜,提醒我慢点吃。我被酸酸辣辣的云渡菜惊喜到了,是在京都未曾尝过的口味。
我抓起桌上的一个馕饼,觉得十分熟悉。“从前我阿娘也做过这种饼给我和阿爹吃,那个时候我和阿兄嫌硬吃得不多。现在就是想吃阿娘亲手做的,都吃不到了。”
我摩梭着那馕饼,突然觉得无比思念。“要是可以去一趟云渡就好了,我阿娘,也是云渡边境人。”
“你真愿意去云渡吗?”南加突如其来的话让我有点茫然,回问了一句什么。南加垂下眼帘,又给我夹了一块肉。
那日我吃得十分开心,还偷偷的藏起了两个馕饼带予稚红和芸春。她们至今不知道是宫外的,芸春还当我贪吃去膳房偷拿的,直说以后可不许了,被人抓到多不好啊。
我笑得合不拢嘴,芸春总是这样一副操心的模样,我安慰她我知道啦。
元宵过后,就又要开始上明德宫学习了。我哀嚎的同南加说好日不长,南加笑话我性子懒惰不爱学习。
积雪渐渐消融,似乎又到了一切皆可开始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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