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似笑非笑的双眼,陈朝颜不动声色地撇开目光又收回手,之后在白芍几人开口打趣前,先一步说道:“她想凭一己之力查清楚齐武与这些人的关系,短时间内恐怕是不太现实。”

“她原本想找曲安帮忙,”白芍开口,阻了侍书想要玩笑的话,“但曲安无暇分身。”

陈朝颜看向曲安。

史丰等人在周寡妇的尸骨放到土坑里蒸上后,就跟着她一起躲到树荫下乘凉了,唯有他和他的儿子,还顶着逐渐正午的大太阳,守在土坑前。

这样为一个目的长年累月,始终坚持如一的事,陈朝颜在当法医那几年,见过不少。

她知道,对这样的人,言语的劝慰是最没有用的。唯有尽一切可能查找线索,还原出案子的真相,捉拿住真正的凶手,才是对他们最好的安抚。

不过虽然如此,陈朝颜还是让白芍给他们父子送过去一壶茶。

曲安父子接到茶,立刻跪地向着她道谢。

陈朝颜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大礼,赶紧起身唤他父子二人起来。

此举自然又引来了史丰、严海青等人的注目,连赞她为人谦逊温和,不仅不恃才傲物,还不倚仗谢玄的身份目中无人。

虽然知道他们这些话是说给谢玄在听,陈朝颜还是按礼回了他们一句‘两位大人言重了’后,才坐回来,继续接着方才的话道:“曲安分身乏术,那就另寻他人好了。”

白芍、侍书等都是聪慧灵敏之人,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已经有了中意的人选。白芍沉稳些,由着侍书问道:“要另寻谁,陈姑娘可有推荐的人选?”

陈朝颜也没有藏着掖着,稍稍歪头朝着史芸的方向看过去,不期然的,又与她的目光撞到了一处。微一勾唇,陈朝颜道:“史二小姐如何?”

白芍、侍书几个顺她的话,齐齐朝着史芸看过去。

史芸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落落大方的揖手向着这方一礼。

史丰见状,也连忙朝着这方看了过来。

“史二小姐自小在东阴县长大,又是史大人的千金,有她做向导,应是比曲安更加合适。”侍书说着,将茶壶搁到桌上后,便直接过去将史芸请了过来。

史芸低垂眉眼,揖手向着谢玄一礼后,又向着陈朝颜一礼。

陈朝颜看一眼神色略显紧张的史丰,笑说道:“史二小姐不必多礼,请你过来,实是有一事相求。”

史芸忙道:“陈姑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做到,必尽心竭力。”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陈朝颜说道,“曲启元是被齐武所害的事,史二小姐也知道了。只是齐武出于什么目的才加害的曲启元,到现在也还没有理出一个思绪来。史二小姐生长在东阴县,对东阴县应该比我们要有所了解,所以就想请史二小姐抽空做一回向导,引着月见去查一查相关的线索。”

史芸抬起头来,飞快地瞄一眼谢玄后,又赶紧移开目光,之后便轻声应了个好字。

“那就麻烦史二小姐了。”陈朝颜说。

史芸莞尔道:“不麻烦。”

过后,又揖手一礼,便知趣地走了。

回到史丰身边,史丰少不得要问,史芸都一一地答了。

这边,陈朝颜交代完白芍,让她将月见找回来,跟着史芸一块儿去查齐武的线索后,便又说起了其他的闲话。

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就过去了。

土坑依旧闷热,以现在的太阳强度,不到晚上恐怕冷却不下去,但晚上并不是看骨的好时候。陈朝颜稍思片刻,便让曲安父子去砍了些树枝丫回来,支着个凉棚降温。如此又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土坑的温度才降下来。

撤去凉棚,将周寡妇的尸骨抬出来,让若兰对着阳光撑起红油伞后,陈朝颜拿出那几条有刀刃伤的肋骨。

《洗冤集录陈朝颜曾读过不下五遍,但蒸骨法,却是第一次用。隔着红油伞,看着刀刃伤处并没有血荫出现,她在稍稍宽心的同时,又将头骨给拿了过来。

头盖骨上的孔眼并不大,但血晕的颜色却极其明显。为避免是红油伞的颜色附着,她又特意拿到阳光下,见血荫依旧明显后,她又拿起了几根羊骨检查起来。

如周寡妇的尸骨一样,旧羊骨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而活羊刺伤的羊骨伤处,却附着大片的血荫。让谢玄看过后,陈朝颜又将尸骨与羊骨,一一拿给了史丰和严海青、曲安等人看了,过后,才给他们讲起了相关的理论知识。

理论知识加上证据当前,由不得人不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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