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失踪。
每个人第一时间都会想到天杀的人贩子。
人贩子确实该死。
但这件事估摸着跟人贩子无关。
因为区区人贩子没那个能耐,明目张胆地绑走那么多小孩。
……
……
几天前。
王老汉和柳若儿在客栈里招呼客人。
偶然间听到客人们聊起哪家的孩子不见踪影,就好奇杵在房柱旁听了会儿。
那客人显然是喝高了酒,什么话都往外说,既提到了街头巷尾无人不知的大家贵族,也提到了开裁缝铺的小店主的一家四口。
之后这位客人又接连说了几家人的名字,最后说他们家的小孩全都不见了踪影。
同桌的客人顿时就觉得古怪:“孩子丢了,怎么不上报衙门?”
那客人立马就笑。
笑得阴森诡异,笑得不似人形。
他边笑还边说:“你猜怎么着,还真就没人上报衙门……咱城里的衙门安安静静,什么动静都没有!”
同桌客人皱起眉头,已经觉得不妙,开始拽着这位朋友,“你可切莫胡说八道,丢孩子这么大的事,人家怎么会不管?”
“就是没管!”
那客人喊得大声,旁桌的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还借者酒劲继续嚎:“依我看呐,根本就不是人家没上报衙门,而是衙门听了压根就没管,不仅没管,还……”
后来的话就听不清了。
因为这客人喝得太高,扶着柱子吐了一地。
最后其他桌的人似乎也生怕惹上麻烦,想也不想,丢下钱,付了账就全跑了。
这位喝醉的客人还有话说,支支吾吾了半天,脑袋一歪,就昏过去了。
最后还是由同行的伙伴把他抬回去的。
老汉和柳若儿都记住了这番话,觉得古怪,又在接下来几天旁敲侧击着打听了一番。
果然事实就如那位客人说的一样。
城东的几户人家全都丢了娃儿,也有人亲眼看着他们走进衙门,却没人听说衙门之后有什么动静。
反倒是那几户人家陆陆续续出了事,不是搬走了就是变得异常安静。
事情到这里已经变得有些诡异。
而更诡异的是……
那位喝醉酒说胡话的客人再也没有来过。
……
……
是夜。
很深的夜。
顾无愁和老汉对坐,中间隔着一盏烛火。
咱们的顾掌柜也是饿了,要了几盘菜,配上烧肉,浇上酱汁儿,再来两大碗米饭,边吃边跟老汉讨论。
“小孩儿的事没那么简单。”
他用筷子夹起青菜,放进碗里,说道:“除了那消失的客人说过的几户人家,其他地方也都有孩子失踪。”
老汉听了,沉声道:“除了城东还有哪里?”
顾无愁用筷子在半空画了个圆。
意思很明确。
失踪范围覆盖整座临山城。
不止城东,城南城西城北都有孩子失踪。
“衙门真就没管?”
老汉有点不敢相信。
若只是几户人家不管,说不定还有些特殊原因。
全城的孩子陆续失踪,衙门再不管事,这是打算做什么?
顾无愁道:“不止没管,而且可能还稍作施压,没让事情传出去。”
老汉不说话。
他想起那位喝醉酒的客人再也没来过。
还有那几户丢了小孩的人家,多多少少表现得太不平常。
更不用说其中还有一户人家,丢了自家六代单传的独子,怎么也不可能继续保持缄默。
顾无愁吃着菜。
老汉盯着他,过了会儿才说道:“你打听来的应该不可能只有这点消息。”
顾无愁筷子微顿,心想你还真是看得起我。
他又夹了一块红烧肉,接着说道:“我确实还听来一个消息,但是未必准确。”
满花楼的那个老头说得信誓旦旦,顾无愁也不可能完全相信。
老汉道:“什么消息?”
顾无愁用筷子把红烧肉刺穿,吐出一个字。
“妖。”
……
……
夜半时分。
子时已到。
窗外夜风凛凛,明月被云遮蔽。
王老汉腾然起身,否认道:“这不合理。”
顾无愁道:“确实不合理。”
他继续吃着,用筷子在半空扒拉两下,示意老汉坐下。
王老汉是个性情中人,性子直来直去,容易激动,很是正常。
顾无愁已经习惯。
就像老汉已经习惯顾无愁总是淡然自若一样。
“如果是妖,那就太……怪。”
老汉想了很久,才觉得怪字最合适。
他重新坐下,隔着烛火,盯着顾无愁道:“妖异作祟,在任何地方都是不容迟缓的大事,哪里会有衙门或城主府不为所动,反而帮着隐瞒的?”
顾无愁低头扒拉着饭,等咽下去再说道:“不错,这是常理。”
老汉道:“既然如此……”
顾无愁又道:“但很多事是不合常理的。”
老汉闻言微怔。
只见顾无愁继续说道:“就好像当年我偷包子的时候,那老板分明是个尖酸刻薄,吃不得亏的人,偏偏那次看见了我偷包子,也没叫人来打我,反而装作没事人一样,笑着目送我走,这就是我十岁那年遇到最不合理的事。”
老汉听完嘴角抽了抽,叹道:“掌柜的,你能不能别整天惦记你那贫民窟故事了?”
顾无愁道:“难道你不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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