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厚接到枢密院令旨是在第二天的傍晚,由河南府兵马都监提升为通直郎,他是有些不开心的。
诚然,官职升为从六品算是一种提拔,但幼时便追随父亲征战边境的武人,却不愿意高就文职,因为他这一身本事本就为再现熙河开边所练就。
能追随已故家父的脚步建功立业是他的夙愿。
而通直郎这种太子侍从官,眼下尚无东宫的情况下,那就直接跃升为天子近臣,他这种边地武人,觉得自己伺候不来。
但这种来自朝廷中枢的调令,别说小小兵马都监,就是权知河南府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王厚只好带着调令整点军马准备入京。
洛阳距离汴梁可谓是非常近了,若是全力行军一日一夜必可到达。但那样会造成非战斗减员,说不得也会累死马匹,在无严重军情的情况下无需如此。
他是在出发后第二天晚上抵达的汴梁城郊,这也算是急行军了。
在城郊军营自有枢密院的下层官员迎接,却是让王厚将带来的千人部队驻扎在城郊军营,他本人则先进城入驿馆歇息,明日可能要面圣。
这不是王厚第一次来汴梁城,事实上在王韶担任京官的时候,他在汴梁城当过小吏,对古今第一繁华的雄城并不陌生。王韶也在京城留下了一座府邸,只是自从王韶被旧党贬官外任地方之后,他们一家就很少来京居住了。
他今晚也只是住驿馆,等明日面圣之后如确定将在京城就职,再决定是不是翻修旧宅,乃至于接家人来京。
翌日,王厚一大早在皇城前等候,不过在太阳已经升了老高,朝会结束之后半个时辰,他才被福宁殿的侍从引进皇城内殿。
少年天子就在福宁殿内。
王厚身材偏矮,不过十分粗壮,因为自小在边境生活从军,面相粗犷,双目炯炯有神,一眼看去颇有威仪。
“通直郎王厚见过官家。”由于是第一次来皇城,第一次得见天颜,哪怕是来得时候颇有些不情愿,这会真见到官家还是有些激动的,以致于行礼时手腕有点抖。
“王卿不必多礼,先坐吧!”
少年天子正在看书,态度非常随和,先赐了座,过了大概有半刻钟,官家起身,边往这边走边道:“中枢那边送来了一大堆文书,我这看了大半天,让通直郎久等了。”
王厚忙道:“不敢称久等,这是人臣本分。”
赵煦没摆天子的架子,这等非朝会性质的召见甚至连朕都不称了,“我听苏学士说你是名将之后,幼时便已随父征战沙场,对西北的边疆局势十分了解吧!”
在不远处整理文书的苏学士往这边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这点臣不自谦的说,对西羌和吐蕃各部的了解,诸军之中包括西军在内,超过臣的人不多。”王厚不料官家居然在关注边疆战事,一时很是振奋,自己这平生所学有用武之地了。
赵煦闻言也是一样的振奋,“那你便与我说道说道。”
王厚再无初见时的紧张,娓娓道来。
话说,党项人其实是在吐蕃和羌人的夹缝中崛起的。西夏开国皇帝李元昊的祖父李继迁就是在同吐蕃六谷部交战中被六谷部首领潘罗支率众击杀。李元昊的父亲李德明继立为夏州定难军留后,也就是定难军节度使,又称夏州节度使。
夏州节度使设置于唐德宗贞元年间,分振武、朔方二节度而立,治夏州,领夏、绥、银三州。党项人拓跋思恭为节度使。
黄巢起义时,拓跋部在拓拔思恭率领下拱卫长安,唐僖宗为嘉奖拓跋思恭,赐军号为“定难军”。黄巢乱军被平定后,唐僖宗赐拓拔思恭李姓,加任李思恭为太子太傅,晋爵为夏国公。
在这一系列操作下,本来党项人中并不强大的拓拔部异军突起最终一统党项各部。
党项人的崛起对当时生活在河西走廊、青藏一线的吐蕃和羌人影响很大。
吐蕃最强大的时期与大唐重合,不过比大唐维持的时间长,安史之乱后强大的吐蕃占领了河西和西域。尽管后来分崩离析,但是夏州、灵州及河西一带仍有实力不容小觑的吐蕃部族存在。
大宋建立后吐蕃强大的六谷部为了遏制党项人,归顺了宋朝,并与宋军一同对付党项人。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