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否认自身祖籍和世代传承的文化认同吗?

“无话可说了吗?”赵煦好整以暇,喝了一口茶。

崔九郎额头冷汗直冒,本就强装镇定的一颗心怦怦乱跳,他尝试着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平复下来。

然后微一拱手,居然侃侃而谈,“你们南朝每谓我们燕人该思汉,殊不知燕云十六州自割属契丹已近二百年,天长日久下来,岂无君臣父子之情?我说各为其主何错之有?再者南朝若自认为天下正统,那么何妨北上收回旧地,一展汉唐之志,那时推行王化,改制旧俗,燕人岂会不思归附?可你们若是不能收复,又站在道德高地,痛斥我燕人不思祖宗,那么你们可曾想过千万燕地百姓的处境,可曾想过他们的死活?我崔九郎有句话深埋心底久矣……”

他看一眼端坐不动的大宋贵种,心底却是生出一股莫名的勇气来,大声道:“所谓华夏衣钵,中国正统,你们南朝不配居之……”

“大胆!”

“放肆!”

周启和王厚同时出言怒斥,王厚更是一脚将崔九郎踹翻在地,长刀出鞘驾在了他的脖子上。

赵煦面沉如水,缓缓起身,挥手让王厚收刀退下。

“殿下,此人口出狂言,污蔑天朝,罪不容诛。”王厚虽收刀稍退,仍进言当处死崔九郎。

苏轼亦拱手道:“殿下,此人恶意诋毁大宋,用心险恶,实在是可恶至极,下官以为当明证典刑,以儆效尤。”

他这种士大夫对所谓华夏之正统的身份是极认可和自豪的,何曾被人当面如此羞辱过?此时其内心之愤慨,已不是三言两语之怒斥可以消退的。

他更是不屑与之争论,唯有将这番言论的始作俑者就地消灭方能消心头之恨。

赵煦何尝不愤怒,他和先主昔年偏居蜀地仍要以汉室正统自居,如今大宋完整占据河洛、中原,且继承唐室之衣钵,如何就不配以正统自居?

可这崔九郎的一些话不仅是刺痛了他,更给了他无穷的动力。

“此人言语虽荒谬至极,可有那么两三句说的还是有道理的。我大宋尝以华夏衣钵和中国正统自居,可既是正统就更该收复旧地,一展汉唐之志。”赵煦环视众人,说道:“诸位,我等当以此自勉,励精图治,他日一定驱逐契丹,收复幽云,将大宋之旗帜插遍北地。”

他顿了一顿,指着崔九郎又道:“须知我堂堂大宋,一日做不到这些,莫说燕人不会思汉,就是质疑我大宋之正统的言论也会屡禁不止。今日有他崔九郎,明日后日就会有张八郎、李十郎跳将出来大骂我们不配。后世子孙更不会正眼看待我大宋,只会说我们羸弱、偏安,拥九州之广大,亿万之民众,不说开疆拓土,居然连祖宗旧地能不能收复,这可是奇耻大辱啊!”

苏轼、王厚和周启等一众人无不群情激奋,人人争先。

“我愿追随殿下,辅助我大宋驱除四夷,收复旧地,成就不朽之业,一展华夏之威。”

苏轼此言一出,王厚和周启也是单膝跪地,拱手而言,“我等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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