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车三人从虹桥机场往复旦大学去。

虽然还是暑假期间,但是复旦大学的学生还是很多,索性石敬期在学校里不是什么名人,还在校的学弟学妹中很少有认识他的,带着两个人在复旦大学转了一圈,竟没有碰到一个熟人。

这让石敬期松了一口气,他不是个擅长社交的人,如果被人遇到问起来,想要把自己被分配到家乡一个即将转型为冷柜厂的半死不活农机厂,又领着一个外国友人坐着四轮小车出现在母校解释清楚,对于他来说,是一件挺费劲的事儿。

正准备领两人出校门,小钱摸着头有些不好意思道:“石哥,你毕业了还能在学校吃饭不?俺娘总骂我,一辈子都吃不上大学的饭,俺想吃一顿名校的饭让她看看,没事儿,饭钱俺掏。”

这让石敬期有些犯难,他虽然还剩几张学校食堂的饭票,但是来上海的时候没想过要回母校再吃一顿饭,根本没带,食堂里没饭票也吃不上饭啊。

正头疼着,就听有人喊石敬期。

扭头一看,竟是大学时候的室友黄德智,黄德智上了本校的研究生,在大家都离校之后没有离校。

遇到黄德智,不但解决了小钱想要在学校食堂吃饭的事儿,饭后黄德智还拿着学生证将几人送进了复旦大学的招待所。

小钱和安东尼奥睡下,石敬期和黄德智一起回了学校。

去图书馆的路上,绿叶掩映,路灯昏黄,石敬期将自己毕业后的情况讲给老友听。

其实真正张开嘴,讲起自己这些天的遭遇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儿。

黄德智则是说了些自己正在读的书和几个他知道的同学的现状。

男人在一起,特别是年轻男人在一起,话题自然离不开身边的女孩儿。

黄德智的话题绕啊绕,终是绕到了女神的身上:“听说白玲还没有出国呢,她平日里爱和你一块儿,你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吗?”

原来还没有走吗?石敬期恍惚了一下,摇了摇头:“人家就是看我上学的时候凄苦,照顾照顾,毕了业怎么可能还跟我联系?”

黄德智点点头:“也对。”

白玲是他们物理系的一枝花,不但人长得好看,学习也好,听说父亲还是某部委的高官,家世了得。

但是白玲平日里学习刻苦,只和班里的几个女生交好,和男生则是保持一定的距离,石敬期是为数不多和她有交情的男生之一。

不过石敬期是个山沟里来的穷小子,各方面都不出众,大家从未想过两人之间会有超越同学友谊的感情存在。

到了图书馆,石敬期挑了几本民城买不到的机械方面的书,交给黄德智让黄德智帮忙办理了借阅。

黄德智是研究生,可以以课题研究的名义借一个月,到时候石敬期算着时间提前将书寄回来就好了。

回到招待所,已经是夜里十一点,柜台前的小姑娘在低头打着瞌睡,听到门响了,见是石敬期,又低下头继续眯着了。

柜台旁边,放着一部白色电话,石敬期走过去,犹豫了一下,曲起两根手指敲了敲桌面。

小姑娘又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神里透着疑惑。

石敬期犹犹豫豫道:“我想打个电话。”

“一分钟一毛。”小姑娘伸手将电话往石敬期的方向推了推。

话筒拿起来足有半分钟的时间,石敬期才将话筒放下了:“不好意思,我不记得电话号码了。”

掏出一毛钱放在了柜台了。

“没打通,不要钱。”小姑娘将那一毛钱推了回去,又继续眯着了。

为了照顾外国友人,安东尼奥睡了一间屋,他和小钱睡了一间屋。

小钱的呼噜声不断的响起,此时的石敬期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不是因为小钱的呼噜声,而是脑子里不停的想起一串数字。

那是一串写在半张白纸上,夹在一本《英汉大词典》中的数字,《词典》是白玲毕业那天送给他的。

他知道,那一串七个数字,是白玲家的电话号码,只看了一眼他就印在了脑子里,但是那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从未拨打过。

反正睡不着,石敬期干脆起身扭开了床头的台灯,就着微弱的灯光,听着小钱的呼噜声,一晚上竟看了小半本的《美国机械工程手册》。

第二天,石敬期顶着熊猫眼送安东尼奥登机,对于他这位自己在中国第一个“兄弟”,安东尼奥很是不舍,临登机前,将自己在意大利的地址写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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