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肃杀的风穿过油画席卷而来,犹如实质的威严在车厢弥漫,路明非的视线接触那幅画的瞬间,觉得自己仿佛要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出去,眼睛却被锚定在油画上,无法偏移。
铁青色的天穹下,黑色巨龙在骷髅堆里振翅,抖落无数苍白的骸骨,仰天喷吐出黑色的火焰。油画上,除了它以外,只有一棵通天彻地的巨树,树枝向着四面八方伸展,织成一张密网,支撑着皱裂的天空。
“画的还挺生动。”,夏泽挠了挠眼角,见路明非的眼睛还粘在画上,张大嘴巴像个傻子,索性跟着他一起盯着画出神。他怀疑这幅画是什么资质测试,为了对得起自己的等级,他至少要跟另一个S级表现一致,就好像被丢到狼群里的哈士奇,至少不能再把尾巴甩成螺旋桨。
夏泽眼神深邃,思绪却开始发散:
这副画是谁的大作呢?指定不是什么路过的龙族落榜艺术家。后人又没有见过这场景,靠着想象把它创作出来,算是什么流派呢?为什么密党这么认可这副画,甚至被用作入学教育的材料呢……直到脑子里的小人开始辩证历史的主观性和客观性,夏泽终于没有耐心,扭着脖子开始环顾四周。
衰仔依旧张着小嘴,眼神睿智;古德里安教授一只手撑着腰,一只手拎着扯下的黑色幕布,满脸期待地看着他和路明非;芬格尔偷偷朝着小餐桌上的瑞士卷伸手,在它一旁,路明非的热可可安静地冒着热气……
这根本不是什么油画的能力,这是时间零!
准确的说,这是季念棠的时间零,只有他的时间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让除了他以外的人在放慢了的领域内自由活动。
“小棠叔,露面吧,我闻到你身上的香水味了。”,夏泽重新陷进了沙发,百无聊赖的翘起了二郎腿。
“是古龙水!混账小子。”,橙花和薰衣草的香味藏在风里,拂面而过,季念棠在夏泽对面的沙发上闪现。老宅男松了松皮带,同样把自己陷进了沙发,“要叫我大佬,帅哥,最次也得是季叔叔啊。”
“好的小棠叔,请问小棠叔千里迢迢过来有何贵干?”夏泽抬手看了看手表,2:45分,季念棠的时间零最多给他们五分钟,否则就算古德里安再迟钝也会觉得不对劲。
“哦,刚好路过芝加哥,你三叔喊我给你送点糖果。”,季念棠的手雪白修长,骨节分明,与他神似酒桶的身材泾渭分明,参差的让人怀疑这双手是从别人身上偷来的。而他此刻正在用一只堪称浑身上下唯一闪光点的手抠鼻屎,并且沉醉其中,十分享受。
“那你可千万别用你抠鼻屎的手给我递糖果。”,夏泽皱着眉头,满脸嫌弃。
“嘿你个不孝子,你小时候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现在竟然开始嫌弃我了?”
“从你离开夏丹起,算起来我们有627天12小时34分钟16秒没有见面,你竟然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给你至亲至爱的季叔叔打,你可真狠心啊!”
“以后岂不是我在你身边你都要嫌弃我的呼吸污染空气?”
“嗟乎!嗟乎!”
这世界上只有两个老流氓会天天把“至亲至爱”挂在嘴边,季念棠跟夏淮厮混了二十多年,夏泽原本坚定地以为是夏淮那个老不正经把他带坏了,现在看来,在密集地说废话这点上,他们也许属于同性相吸。
夏泽抬起手腕,2:49分,最多还有30秒,季念棠就会开始说正事,这个老男人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靠谱,但做起正事来从未失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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