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豹回头一看,反应半天。
身旁的去卑上前一步,单手捉向刀柄,小声提醒道:“须卜骨都侯。”
须卜骨都侯?
相较于自家这个朝廷册封下的南匈奴“单于”,其实人家那个实际控制并州诸部的骨都侯才是真正的南单于。
自从上次把他们打回于离,又索要了三百匹战马,两方算得上相安无事,还通了战马的买卖。
虽然现在的须卜部丢了半个河套地区,但最富饶的三套平原却只是少了西套一套,仍然掌握着主要的战马产区。
两族之间的关系算不上好,毕竟他爹杀了自己的爷爷羌渠单于,还把自家部族驱逐出了离石,导致自己这帮人龟缩在大汉安置他们的河东地界,说是深仇大恨也不为过。
但刘豹是实用主义者,且不说这位新骨都侯通过弑父上位帮自己报了仇,自家的烂摊子百废待兴,倒卖战马又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肯定不会跟钱过不去。
刘豹在部族里的威望独一无二,反对的声音都被压了下去,只要须卜部没有继续丢掉前套后套,两家起码可以作为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忍不住互相打量。
须卜骨都侯二十来岁的样子,头戴锥形尖帽,方正的脸上有着浓密大胡,粗眉舒展,满脸笑容。
刘豹迎上前两步,与他互相行了胡人的单手礼。
匈奴已经不再是草原的霸主,南有大汉北有鲜卑,现在更是被已经投奔鲜卑的宇文部打进了河套,于公于私,这位新骨都侯都犯不上继续跟自己你死我活。
客套几句过后,两人并肩入院,还未落座,须卜骨都侯忽然凑到自己耳边,悄声道:“我们刚杀了宇文骨都侯。”
说罢没等刘豹反应,他又迎上了前面接待的汉官。
杀了宇文骨都侯?
是想说他们赢了?
刘豹看向去卑,去卑表示并不知情。
现在大难当头,也顾不上核实真假。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又有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骗子,叛徒。”
言语中怨念颇深,让刘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转身一看,正是那位狐媚子宇文轩。
自从名义上过继了家里的宇文云雪,从她那里得知宇文轩是她的亲妹妹,于是她跟自己的关系也从小姨变成了小姨子,那天她去平阳见自己,也是被云雪叫去帮忙的。
都赖这丫头东扯西扯故弄玄虚,让自己根本没敢信她分毫,早知道能让她帮忙,也不用费力对付那个毌丘兴。
她所谓的叛徒,自然是埋怨自己没有跟他们夹击攻灭须卜部,甚至还和人家勾搭在一起做生意。
她穿着一身铠甲,头上绑了个利落的单马尾,脸上戴着黑色皮制口罩,腰间挂刀,看上去飒爽不凡。
不等刘豹搭话,她已经穿身而过,径直走去了前面。
刘豹耸耸肩,不以为意,两人毕竟名义上有亲戚关系,倒是可以找机会聊一聊。
现在自己身处困境,多个帮手总是没错的。
全场都是跪垫,没有马扎,也就这顿饭无论蛮汉,所有人都得跪着吃。
靠近亭子的位置摆着独案,想来是主人的位子,然后中间左右各分三列。
须卜骨都侯坐在左手首列,宇文轩则是在左手第二列里坐下。
接着又有许多来客涌入,其中就有孔融。
他左手拿着一捆竹简,右手拿着一根带毛的杆子,径直走到主座的右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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