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一起长大,亲如兄弟,何须如此生分?”蔡籍似笑非笑,“你该称呼我玄书兄。”
苏宪眼看洛宁和蔡籍之间微妙的气氛,担心两人立刻翻脸,立刻拱手长揖的行礼道:
“被革生员苏宪,见过蔡相公!”
天下只有一种人能被称为相公,那就是儒道修士。
按规矩,普通人见到修士,下级修士见到上级修士,必须行礼问好,等级分明。
若对修士无礼,那便是犯上,后果不测。
蔡籍果然被转移视线,看向苏宪笑道:“原来是苏兄,你我也曾同院读书,算是同窗故人,不需多礼。”
苏宪心中冷笑,面上一片恭谨之色:“不敢,蔡相公乃是贵人。”
去年,两人在书院见面,还是平等相处。可是这才多久,就尊卑有别了。
世事难料啊,运到时白丁横带,运退时刺史当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苏宪血气方刚,棱角锋利,可面对高高在上的新科进士,也不得不敷衍礼数。
李定国也压抑怒意,上前行礼道:“小人李定国,见过蔡相公!”
“壮哉!”蔡籍点头道,“当真一条好汉!免礼!”
李定国和苏宪见过礼,就分别站在洛宁左右。
他们无力对抗蔡籍,只能以这种方式支持洛宁,让蔡籍有所顾忌。
“致远,看来你们关系莫逆啊。”蔡籍风轻云淡的说道。
苏宪和李定国异口同声的说道:“好教蔡相公知晓,我三人梨园结拜,乃是异姓兄弟,相约同生共死。”
“哈哈!”蔡籍大笑,“梨园结拜,同生共死!致远,我好生羡慕你,这两个兄弟不错,很不错。”
蔡荃儿也冷冷一笑。
洛宁道:“蔡相公高中进士,晋升儒道大教,为天子新臣,才是值得羡慕之事。”
蔡籍看着洛离手中的鞋底,微微一笑:“致远,有些话我需要单独和你说。当然,你若是不愿,我当众说也成。”
洛宁不想连累两位结义兄弟,深吸一口气道:“好,我们就单独聊聊。”
“两位兄弟,离儿,你们先出去吧。”
“是,阿兄。”洛离毫不犹豫的答应一声,就转身出了小院。
李定国和苏宪却犹豫起来,“大哥…”
洛宁微笑道:“二弟三弟,我与蔡相公多日不见,很想单独一叙。”
两人知他心意,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心怀忐忑的出去。
蔡荃儿也飘然而出。
小院中只剩下蔡籍和洛宁这对总角之交。
蔡籍主人般在小院中的葡萄藤上坐下,然后对着小院扉门喝道:“封!”
只听“嗡”的一声,一道清光闪过,院门就突然消失,变成一堵灰蒙蒙的墙壁。
与此同时,院外的鸡鸣犬吠、人声鸟语,全部消失!
小院陡然变得寂静无声,就好像已经与世隔绝。
洛宁见状,心中悚然。
这就是儒道修士的手段!
言出法随,出口成术!
倘若他刚才不是说封,而是说斩,自己便首级落地!
安能不畏?!
当然,儒道修士不会轻易杀人,标榜仁恕之道,能诛心就不愿流血。
既然是官员,起码表面上不愿明犯国法。
儒道修士的神通修为,不是自己修炼得来,而是天朝赐予。
凡是新科进士,朝廷就会为其打开灵脉,赐予官符、官印法宝,加持王道气运。
如此一来就脱胎换骨,立刻成为修士,而且起步就是七品修士!
成为儒道修士后,其命格道途和天朝气运和大夏龙脉捆绑,在享受气运龙脉的同时,自身的功德政绩,也会反过来强化气运和龙脉。
从这个意义上讲,儒修的确和天朝休戚与共。
官越大,修为越高,能牵引的王道气运越强,神通就越强。
品级相同的官员,圣眷大的、威望高的、兼职多的,神通相对更强大。
“致远,你我在此说话,外面就听不见看不见了。”蔡籍说道。
蔡籍口绽一道封印,就封了洛家小院。洛宁虽然惊叹儒道修士的手段,可心中反而平静下来。
“玄书兄好手段,真令小弟羡慕。”洛宁施施然在蔡籍面前坐下,就像当初一般自然随意。
仿佛蔡籍还是当年那个寒素少年,而不是高高在上的进士老爷。
蔡籍越发深沉的眸子眼波一闪,意味深长的笑道:“在薛府当了近两年赘婿,你倒是养出了一股气质,竟和以前不同了。”
在他印象中,洛宁是个老实厚道的农家少年,虽然聪明,却有种带着怯懦的呆气。
可此时的洛宁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气质清越。沉稳从容中难掩一种出尘的俊逸,与之前判若两人。
那双招牌似的丹凤眼,之前并不觉有多出众,如今顾盼之间却极具神采。
乍一看,竟像是个风度翩翩、出身高门的世家公子,足以令人刮目相看。
而当初那个清稚呆气的乡村少年,却渐行渐远,恍若隔世。
蔡籍也不禁有点感慨。
这对已经地位悬殊、差若云泥的总角之交,相对静坐葡萄架下,一时默然无语。
小黑犬盘坐在洛宁脚下,望着这对少年,狗眼懵懂。
蔡籍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腰间洁白的玉佩,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犹如一抹耐人寻味的风痕。
洛宁的丹凤眼微眯,午后的春阳透过葡萄藤,光影斑驳的照在他宁静平和的脸上,让他的目光越发清幽淡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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